大枣嘴中不断吐出鲜血来,他拧着眉头看着帝神,嘴中的话则是对天宸说的:“师父,我、我没事……”
大枣抓紧天宸的衣袖,手却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着。
天宸心痛得不行,大枣和小甲是他最喜欢的弟子,特别是大枣,是他一手栽培的,如今也已过了升阶大会,已经算是一个小仙君了。
天宸心底带着怒气,却不敢和帝神发作,只沉闷道:“我先带徒弟去治伤,就不叨扰帝神了。”
天宸带着大枣退下了,元钧却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那一滩大枣留下的血,有刹那失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竟会这样失控,连天宸的弟子都下了重手。
元钧皱了皱眉,他走到苏棠的床边,静静地守在一旁。
他随手又给苏棠渡了许多神力,暖洋洋的神力在她的体内游离,让她整个人都觉得舒服多了。
睡觉时皱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逐渐平静下来。
一直等到第二天都快结束的时候,苏棠终于缓缓睁开眼来。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月白色的床榻和明亮的宫殿,周遭的空气充斥着灵力。
她恍惚了一瞬,才明白过来,此处应是天界。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却牵扯到了胸口的伤,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昏迷前的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朝她涌来,她脸色沉沉,下了床去,走出房门。
她站在走廊下,看着远处熟悉的花园摆设,才恍然原来自己是在天宸宫。
她走出几步,便见迎面走来一个侍女,那侍女她认识,正是天宸宫的雅儿。
雅儿一见到她便欢喜极了,朝她快走过来,惊喜道:“苏棠仙子,你终于醒啦!”
苏棠与她打了招呼,这才笑道:“对了,我怎会来这的?”
雅儿将昨日帝神将她抱来天宸宫治病的过程大致说了说,她满脸羡艳:“苏棠,你真的好幸运!竟能得到帝神的垂青,哇哇!”
苏棠却笑不出来,只勉强柔声道:“帝神现在去哪了?”
雅儿道:“我也不知帝神去哪了,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及此,雅儿抿了抿嘴唇,像是在犹豫要说些什么。
苏棠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
雅儿想了想,还是凑近她一步,小声道:“昨日师尊替你治伤后,大枣在你房内替你把脉,可不知是如何惹怒了帝神,大枣被帝神……”
苏棠脸色一凝:“大枣怎么了?”
雅儿艰难道:“大枣被帝神……打成了重伤。现在师尊还在替他救治呢。”
苏棠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去,她沉声道:“我去看看。”
雅儿急忙道:“不要说是我说的,我……”
苏棠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转身走人。
苏棠径直去了大枣的院子,殿门未关,她走入房内,果然看到天宸正站在床边,看着昏迷的大枣唉声叹气。
大枣脸色苍白,显然是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苏棠心底一紧,沉声道:“是帝神将他打伤的,是不是?”
天宸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苏棠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凝眉道:“棠丫头,帝神可是闭关了七八十年了,这段时间他是去哪了?”
苏棠看向他,双眸逐渐发红,她哑声道:“仙尊,帝神已经当年的帝神了。”
她强忍哽咽:“他神力强大,三界几乎没有对手。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变得冷血嗜杀,你看大枣——”
天宸却沉下脸来,打断了她的话:“放肆!你竟敢对帝神这般不敬!”
苏棠咬紧嘴唇别开眼去。
天宸眉眼厉色,沉声道:“罢了,日后不准如此诋毁帝神。你须知晓,这几十万年来,帝神为了拯救苍生,屡次神陨,他乃是三界之首,众仙表率,苏棠,你还不该这样辱没他!”
苏棠手心发凉,却还是低下头去,沉声道:“是,仙尊。苏棠知错。”
天宸这才脸色稍霁:“你留下看着大枣,本尊去取药。”
苏棠应好。
她坐在床边,看着大枣这般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
天宸仙尊果然不相信她。
也是,堂堂帝神,他可是三界众人的信仰啊!又有谁会相信,帝神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和莲花楼相互勾结,在九嶷山大开杀戒,滥杀无辜,连幼童都不放过的魔神!
苏棠心口闷得厉害,这种无力感几乎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俯身替大枣捏紧被子,一边轻声道:“大枣,对不起,对不起……”
可她却浑然不觉,帝神元钧已出现在她的身后,正冷冷看着她和大枣相互交叠的身影。
直到身后突地冒出一道霸道凶狠的术法,眼看就要打在大枣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苏棠反应迅速,下意识以身去拦——
可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落在她的身上,自己整个人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棠放下遮掩住自己眼睛的手,抬头看去,就见元钧已将她整个搂在怀里。
苏棠气得浑身颤抖,她猛地推开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重重落在元钧的脸颊上,声音清晰刺耳。
元钧的脸颊被带得偏向一边,可他却邪笑起来,他伸手想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疼不疼?”
苏棠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她气得浑身颤抖,像看怪物般地看着他:“堂堂帝神,欺负小仙君算什么?”
元钧深呼吸,作势将她搂在怀中,却被苏棠避开。
元钧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再乱伤人。”
苏棠冷冷道:“你的保证,还有分量吗?”
苏棠看向他:“你曾经答应我不再滥杀,你做到了吗?”
元钧垂眸,又伸手去拉她的手,这一次苏棠依旧想避开,却被他紧紧握住,让她抽不出身。
苏棠厌恶道:“放开我。”
可元钧却一点点抚摸苏棠发红的手掌,运着轻微的神力缓缓抚触,原来火辣辣的手掌心,逐渐恢复白皙,痛感消失。
他始终轻笑着,温声道:“我不会放弃寻找赤凤莲花,苏棠,这是我这次苏醒的使命。”
苏棠抬起眼,带恨的眼神像是一路撞进了他的心底,让他心底莫名痛意。
她一字一句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个被你亲手杀了的孩子,多可怜?”
“神的使命?神的使命,就是让你滥杀无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