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隐约有男女朝着他们看来,眼中透着打量和好奇,并无恶意。
苏棠不想惊动住在这的兔族,她飞快拉扯着元钧的手,朝着不远处的山中飞去。
据说玉啖蓼就长在荆棘林内的深山中。
等在山中落了脚,苏棠蹲下身在山腰上仔细找着,竟真的很快就被她寻到了好几朵。
玉啖蓼花色深红靡丽,宛若凝固的淤血,花瓣边缘有齿毂,稍不小心便会划破采摘者的肌肤。十分好认。
苏棠在山腰细细寻找着,时间点滴过去,却一无所获。
直到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棠只觉身体一轻,下一秒已经临空而起,朝着西南方向急速掠去。
她的腰间又被缠绕上了一根线,最终被带入了一道炙热的胸膛。
元钧搂住她的腰肢,低笑道:“你看。”
苏棠下意识朝着元钧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前方的悬崖之上,长了一片旺盛繁茂的玉啖蓼。
在夕阳的照耀下,折射出艳丽的冷芒。
又美丽,又危险。
苏棠欢喜极了,朝着花丛迅速掠去,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几朵,收入囊中。
等她飘落回地面上,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装有鲛人泪的瓶子,又拿出刚摘的玉啖蓼,仔仔细细地一瓣一瓣摘下玉啖蓼的花瓣,浸泡在泪瓶之中。
苏棠处理着花,元钧便站在一旁静静候着。
苏棠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期待地看着元钧:“等浸泡满一刻钟,便能制成世间最好闻的绕舌香。”
她弯起眼来,眼眸之中愈加期待:“一定是很独特的气味!”
元钧低笑,不置可否。
苏棠便捧着泪瓶,蹲在地上傻傻地等了一刻钟。
直到一刻钟到,苏棠郑重地捧着泪瓶,走到元钧身边,凝重道:“元钧,你且闻闻,看绕舌香是否已经制成了。”
她一边说,一边屏住呼吸,伸手打开了泪瓶的盖子。
几乎是刹那间,只见一股幽紫色的气息从瓶口弥漫而出,直直地朝着元钧袭去——
亦是与此同时,苏棠猛得急速后退,退离了元钧十几步远。
元钧皱了皱眉,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浑身已然麻痹,别说是走路,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苏棠站在元钧不远处的面前,她眸光深深地看着元钧,哑声道:“帝神,抱歉。”
她缓缓走向元钧,双眸已然泛红:“请原谅我的私心,帝神。温故的元神,我……我还是不愿还给你,那是我最后与温故有关联的物件了。”
她的双眸濡湿,嘴边却又笑了起来:“元钧,你爱我吗?”
可元钧浑身僵硬麻痹,根本动弹不得,他眸光沉沉地看着她,看不出喜怒。
苏棠踮起脚尖,伸手托住他的脸颊,对着他的嘴唇印上了自己的吻。
唇齿交缠间,混杂着苦涩的眼泪。
直到许久,她才离开他,哑声道:“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对你负责,帝神,对不起。”
苏棠笨拙地背着元钧飞身下山,回到长耳兔族的村寨里。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村寨不断散发出袅袅炊烟,这些兔族都已经陆续回了家,日落而息。
阿沁和另外一个女子,早已站在寨子门口等着她。
等见到苏棠背着元钧出现了,阿沁猛地松了口气,她急忙迎了上去,急切道:“没想到你竟真的敢对帝神下手——”
阿沁连忙帮着将暂时被麻痹的元钧扶到路边的一棵槐树下,阿沁看向一旁站着的年轻女子,对苏棠说道:“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三箬,由她给你们下咒引。”
三箬长得圆滚滚的,娇软憨态,一双眼睛在日落的映照下有些发红,正是这荆棘林内的兔子精。
苏棠对着三箬颔首:“麻烦你了。”
阿沁急得不行:“好了别说废话了,这可是帝神诶,普天之下也只有玉啖蓼的麻药对他有效,可也顶多只能维持一盏茶时辰,还是快些开始罢!”
苏棠不再废话,她坐在元钧对面打坐,闭上了眼睛。
三箬从发间拔下了几根长发,手中念着咒语,长发瞬间燃烧出黑色的焚香,在空中变换成一道符咒。
“同心之咒,共尝焚苦,同痛同伤!——咒入!”
话音尚未落下,空气中漂浮着的黑色焚香,已经分别溢入元钧和苏棠的身体。
刹那之间,苏棠只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绑上一根无形的细线,让她心脏骤然猛缩,疼得她脸色煞白。
而元钧的眸中亦闪过一丝压抑的涟漪,可见他定然也有同样的感受。
她与他下了同心咒术,从此以后,苏棠的身体有多少痛楚,元钧便能感受到同样的痛苦。
元钧浑身弥漫出滔天的怒气,他冷冷地看着苏棠,手指已隐约松动。
阿沁吓得脸色大变,颤巍巍道:“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搂着三箬已跌跌撞撞地疾速走了,仿若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临走前她还颇为担忧地瞥了苏棠一眼,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对帝神元钧的恐惧,将脚下的祥云运得飞快。
阿沁和三箬前脚刚走,元钧已陡然站起身来,眸光沉沉地站在苏棠面前,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苏棠脸色有些苍白,却笑得一脸柔软:“帝神,这是我的主意,和旁人无关。你曾答应过我,不会再滥杀无辜——”
下一秒,元钧已闪身至苏棠面前,他突地伸手重重捏住了苏棠的下巴,漂亮的眉眼尽是毫不掩饰的邪气:“为了温故,你能做到这个地步。”
苏棠始终回望着他,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凄婉地就像被雷雨践踏打湿的残花。
她抬起手,覆盖住元钧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她哑声道:“不只是为了温故。”
元钧冷笑一声,他伸手搂住苏棠的腰肢,让她的身体紧贴着自己,他邪邪一笑:“好啊,同心蛊也不错。从此以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这一生,都别想再逃离我。”
苏棠咬紧牙关,沉默无言。
元钧搂着她直奔天际,用极快的速度朝着不就城而去。
只是行至半途,元钧突地将苏棠扔下了云端,让她整个人都朝着地面直直摔去——
苏棠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用术法平衡自己的身体。
可很快的,她又落入了一道炙热的臂膀之中。
正是元钧,又已及时出现,将她稳稳地接在怀里。
苏棠吓得惊魂未定,元钧却已嗤笑起来:“原来你恐惧的时候,是这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