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枝 作品
44. 火烧胡归1
临走前去取药的时候,郎中拉着他私下说道。
“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心中一直撑着那股劲没了,只怕是时日无多啊。”
许大山身子骨早就垮了,如今也算大仇得报,心中的仇恨消散,离开人世是早晚的事。
“多谢郎中。”许孤视线落在门外那道佝偻的背影,语气坚定:“不管如何,他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唉…”
郎中摇摇头,目送着两人远去,继续诊治别的病人了。
.........
入夜,胡归楼。
笙歌曼舞,薄纱婀娜,羌笛丝竹醉梦。
自门外走进白衣翩翩的玉面郎君,身着贵重气度不凡,红姨眼尖,一个跨步迎了上去。
浓烈的胭脂香气扑鼻而来,青疏被呛得咳了几声,那红姨的眼睛更亮了。
她自觉攀上青疏的手臂,热情似火:“这位郎君一个人来的吗?我是这里的妈妈,您叫我红姨就好。这位郎君,可有喜欢的姑娘啊?”
任务在身,青疏强忍着将人抡飞的冲动,扔给红姨一袋子碎银。
“头牌,给我叫来。”
红姨甸了甸重量,顿时眉开眼笑:“好嘞郎君,请上二楼雅间等候!”
伙计将他引至雅间后离去,青疏打开窗户透气,晚风吹在脸上,胭脂香粉味淡了下去,他才觉得没那么窒息。
“噔、噔、噔。”
门外很快响起了轻飘飘的叩门声,青疏扯了扯衣领,斜倚在窗外,一副流连风月场所老手的模样,不紧不慢道:“进。”
“吱呀——”
一双娇软白嫩的柔荑推开红漆雕花木门,白锦玉鞋尖从鹅黄的裙摆露出来,顺着似水波流淌的裙身往上,是不堪一握的柳腰和削瘦的肩头。
修长的脖颈被红玛瑙璎珞点缀,镶白珠的莲花耳坠同垂下来的流苏小频率晃动。眉似远山朦胧,桃眼水波流转欲说还休,鼻若山涧高山不失柔和,朱唇皓齿轻启:“奴素秋,见过郎君。”
青疏看呆了眼:“……”
素秋上前几步,再次盈盈一拜:“奴素秋,见过郎君。”
“噢…素…素秋啊…”
青疏惊过神,他做了一百零一个假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愈发显得慌乱起来。
他索性直接躺在贵妃椅上翘起二郎腿,斜着脸看向一直面带微笑的素秋,露出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和四分漫不经心:“会点什么?”
素秋抱起一旁的梨木琵琶:“郎君,奴会弹小曲儿。”
“行行行,你就按着你喜欢的曲子来弹,想怎么弹怎么弹昂!”
青疏摆摆手,闭眸小憩。
素秋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垂眼掩下去,指尖拨动丝弦,未成曲调先有情。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曲临尾,青疏不知不觉被带进了素秋的情绪里,整个房里的逐渐萦绕寥落孤寂,仿佛站在深秋的夜里。
青疏重新望向素秋,她虽然依旧含笑,可笑不达眼底,她的眼底,带着似有若无的忧伤。
青疏这人直来直去惯了,说话也不会弯弯绕绕,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他坐起身,很认真得问:“素秋,你不开心吗?”
“...”
青疏这么一问,素秋恍惚一瞬,手下弹错了最后一道尾音,她连忙起身道歉:“奴琴艺不精,望公子莫怪!”
“无事无事,反正我也听不懂,你就算全弹错我也觉得好听。”青疏摆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奴...”
“诶呀赵郎君,素秋真的不在,真的不在啊!!您要不找石榴吧?石榴在的!”
“我今天就要素秋!谁来都不好使,滚开!!”
素秋刚要开口说话,被门外传来的吵闹声打断。听见赵台的声音,她眉间闪过一丝厌恶。
尽管只是一瞬,但青疏还是捕捉到了。他放下纱帘,让素秋躲在里面,向她保证:“你放心,今夜不会让他见到你的。”
素秋咬了咬唇,在赵台破门而入的上一秒掩身于纱帘,望着外面那道朦胧的身影,默声道谢。
“诶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红姨紧跟着赵台进来,眼睛滴溜滴溜转,没有看见素秋的身影,只有方才的郎君一脸怒气瞪着他们,于是赶忙打起圆场:“诶哟赵郎君你看吧,我就说素秋不在这吧,有位贵人给她请走了,今夜不在胡归楼。”
赵台阴着表情,指着纱帘后那道人影:“让她出来。”
青疏抬手制止:“你一言不合踹开我的房门,又出言不逊,此刻还要我点的姑娘出来,你谁啊?”
赵台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太府寺卿独子赵台是也。”
青疏听后一脸震惊,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赵台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轻蔑地哼了一声,抬脚就要往纱帘后面去。
里面的素秋冷冷看着这一切,认命般闭上双眼。也都怪她,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相信这些花客真心帮她。
没有人会为了她,得罪权贵加身的赵台。
“赵台?”
一只强劲的大手钳住他的肩膀,捏得他生疼。赵台不由痛呼出声,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青疏。
“原来有人养啊,这么没素质,还以为这位赵郎君没爹娘呢。”
素秋猛然睁开眼,起身看向青疏。
“你!”
根本没有人敢如此辱骂他,赵台也根本想不到青疏会为了一个卑贱的歌姬得罪他。
“你们死了吗?还不赶紧过来?!”
赵台朝门外怒吼,那些侍卫才纷纷闯了进来。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平时唬唬人也就罢了,可青疏没在宛婉身边时,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么些人根本不经打,没几下个个哀嚎倒地。
赵台仗着自己爹的名势作威作福惯了,哪里碰见过如此硬茬,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红姨瞅着事态不对,早就一溜烟跑了,估计是去报官了。
青疏根本没理她,巴不得她去报官,这事闹得越大越好。
“好汉...好汉饶命...”赵台放低了姿态,指着里头的素秋,恳求道:“这女人我不要了,让给您...只要您开口,以后都让给您,你想让她怎么伺候你都行,我出钱...您饶了我...”
本是求饶的话,里面却尽是对女子的侮辱。
青疏蹲下身,伸手帮赵台整理衣袖,对着他微微一笑。
以为逃过一劫的赵台跟着青疏龇牙一笑,眼底闪过阴狠:“多谢这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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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胡归楼,青疏折了赵台那只指着素秋的手,鲜血滴答滴答流了一地,露出了一截白骨。
他起身掀开纱帘,素秋见他衣袖沾血进来不禁后退了一步。
青疏顿在原地,不想再吓到她,转过身道:“今夜呆在这里,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话落便拎起痛晕过去的赵台出了房门,下一秒又返回来将倒在地上的侍卫一个个拖了出去,很贴心地关了房门,留素秋一个人在里面。
素秋犹豫再三,虽然不知道他买的什么药,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但选择听青疏的话,好生呆在屋里。
在门外等了一会的青疏见素秋没出来,放心离去了。
他提着浑身是血的赵台在二楼绕了一圈,又走到三楼去。
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骚动,近处的宾客姑娘尖叫着跑开,远处的对他指指点点,来回逗留,一副看戏的模样。
红姨一面报了官,一面通知了胡归楼的侍卫,等到侍卫赶到三楼,青疏已经将赵台扔下去了。
“咚!”
一声巨响,血溅当场。
胡归楼内寂静片刻,随后尖叫爆炸开来。
“啊啊啊啊!!!”
“杀人了!!!救命啊!!!”
“!!!!”
红姨瞪大双眼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赵台,她抖抖索索爬过去探了探鼻息。
没...没有了...
她两眼一翻双腿一瞪,昏了过去。
“来呀来呀,来追我呀!”
青疏一边躲避侍卫追赶在楼里疯窜,一边掀烛台放明火的,没一会火势渐大,浓烟渐起。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走水了快来人啊!!”
一声声呼救尖叫传到素秋的耳朵,她快步走到门外,只见缕缕黑烟从门缝涌进。
素秋:“....”
她再也不相信男人的话了。
“素秋!”
门外一声呼喊,素秋连连后退几步,下一秒青疏带着浓烟冲进屋内,一把拉过她来到窗边:“跳!”
素秋:“谁?”
她指了指自己:“我吗?”
青疏对上那双看向自己满是荒谬的眼睛拍了拍脑门,该死的素秋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让她直接从二楼跳下去呢?
有了。
“得罪了。”
不等素秋反应,青疏扛起她从窗口一跃而下。尖叫还未来得及从嘴里喊出,一阵眩晕后便稳稳站在了地上。
强忍呕意的素秋:“.....”
“好了,你现在安全了,找个地方躲躲,等火灭了再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
素秋眼疾手快拉住了青疏,神色复杂。
青疏不明所以看向她,以为素秋舍不得他离开,有些害羞道:“啊那个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会再来找你的...”
“不是。”
“嗯?”
素秋指着他的下颌:“你的脸...掉了。”
“....”
青疏迅速将脱落的脸皮粘回去,撂下一句“后会有期”匆匆离去。
这小郎君还挺有趣的,素秋心想。
只可惜再有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注△:选自白居易《琵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