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翁婿关系

陈岚这天起得很早,按理说她只要在上官下朝之前去到就好,但今日她要留出时间去许父那里一趟。


听见小厮通传陈岚过来请安,许父很诧异。今日是上值的日子,怕耽搁上值,一般是不需要请安的。何况陈岚已经很久没有来请安了。


陈岚进了里间就行礼请安,然后把来意道出:“我知父亲不喜谢氏,但他腹中终究是我的骨肉。他年纪轻,又是第一次有孕,难免周全。请父亲拨冗寻一位麽麽看顾谢氏的饮食。”


大厨房上菜全凭大厨心情,小厨房倒是谢兰淑想吃什么点什么。但就是太自由了,谢兰淑并不会去查孕夫能不能吃,他只会想吃就点菜。


陈岚已经不想再在饭桌上看见生食了,三天了,不是鱼脍就是醉蟹。甭管厨房的人怎么想,这些本就不该让孕夫看见。


许父确实因为种种因由刻意忽略了谢氏的身孕,否则早在得知谢氏有孕时就指派人去照顾了。现在被女儿当面指出难免挂不住面子。


僵硬地笑了一下,说:“瞧我,府中事忙,就给忘了。如今孙氏无事,生养过四个孩子,又看着你们兄妹长大,很有经验。就让他去罢。”


陈岚也不管他真忘假忘,只要派人来就好:“多谢父亲,孙麽麽进退有度,又有经验,凡事就劳烦孙麽麽多提点了。”


这一番话又客气又提醒孙氏“进退”,许父面容彻底僵住了。


孙麽麽却不敢摆架子:“不敢当,不敢当,哪里当得起‘劳烦’二字。三小姐言重了,老奴自当尽心竭力。”


说完这事,陈岚又拿出了一个册子让小厮递给许父:“父亲,我近来无事,又想出个法子规整商行掌柜们的规矩。请父亲看一看。”


顿了一会儿陈岚又说:“若是可行,请父亲操持此事。我只是想让陈家商行更好,并不是要和二姐姐争夺家产。请父亲放心。”


陈岚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就行礼出门了。时辰还早,并不会因此耽搁,她却走得很快。


许父又一次确切地了解,小女儿和他离心了,怎能不伤心。孙麽麽看着他倒在椅子上流眼泪,也不知如何相劝。


女儿都是债,孙氏早就劝他看开些。许父总不愿意,总要找个更好的和陈岚配,背地里搜罗了许多正待嫁的好儿郎。


要孙氏说,这感情一事都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如今三小姐不需要别的盖子,许父何必硬去寻一个新盖子呢?


退一万步说,若三小姐果真要再找,凭她的条件,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许父和女儿置气,最终只会伤到自己罢了。


到底是主子,孙麽麽还是再劝了劝:“夫人,还是要保重身子啊,两个孙女等着您抱呢。”


许父听了更伤心了,万希芸远在青州,一时见不着;谢氏的孩子眼看着岚姐儿是不让抱了。怎么临了了,是这结果呢?


许父又哭了一会儿,渐渐才不哭了,又想起孙氏的活计:“你快去罢,仔细照顾着。”


孙氏这才和许父辞别了。


陈岚到公廨时果然还很早,几乎没什么人在工位上,只有几个小吏员小跑着给各房送热水。


离平日里下朝的时辰还有一会儿,陈岚也去热水房领了自己的水壶回来,在她的工位上泡了一壶茶。就抽了最近的几张邸报了解一下朝中时事。


孙氏来时,谢兰淑正在吃早饭,昨夜闹得实在太晚,他才起来。谢兰淑以为是许父派来的麽麽,一开始还恭恭敬敬的。


听到孙氏说是陈岚要来管着他的,面上就露了点小脾气出来。


孙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又看了桌上的饭食,想想三小姐的嘱咐,才又开口:“谢侧夫可是用了这山楂糕?”


山楂糕为了摆盘好看,一般是五块的,现在盘子里只剩两块了。


谢兰淑自小做主惯了,不耐烦被管。奈何孙氏是妻主要来的,不情不愿地应他:“我吃了一块儿。”两块是绿枝嘴馋要吃的。


孙麽麽稍微放心,一点点不要紧:“这山楂性寒,少少用些无妨,用多了可能影响胎相呢,侧夫还是莫要再食了。”


谢兰淑很爱护他的肚子,听他这么说就紧张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孙麽麽:“果真?医书上没有说啊。”


孙麽麽被怀疑也不恼,见他神色紧张,还宽慰他:“只吃一块不妨事的,这医书万千本,有时记少了也是有的。”


又乐呵呵地接着说:“我妻家村里有颗很大的山楂树,大家伙儿都很爱吃山楂果儿。有个健壮的农夫一日摘去吃了半箩,当晚身子就见了红没了孩子。”


谢兰淑信了,不信也不敢再吃了。果然妻主爱重他,晓得他不懂事,特地寻这么个麽麽来照顾他的胎儿。


快到下朝的时辰时,陈岚的同僚们陆陆续续都来了,除了她还有三个刑部员外,众人纷纷见礼、互道名姓。


众人寒暄几句,上官们就下朝回来了。陈岚又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她的直管领导林侍中让她去库房搬些案卷过来查看,先熟悉一下刑部的工作流程。


陈岚自然应下,立马就去库房找了陈年旧案堆到桌上。不过她依然先看邸报,看完再翻出了大宣朝律例,把还没看过的法条先熟悉一遍。


陈岚就这么过了一天,刑部目前没有大案子要跟进,同僚们到了下衙的点陆陆续续都下值。


陈岚也随大流卡点下班走人,真不错,这次皇帝确实是给她选了个好部门。


陈岚第一天准时下班,心情很好地去东市带了一只烤鹅回去。


殊不知她的师长们被皇帝的骚操作气得要死,连李尚书昨天接到消息都在书房骂了半个晚上。


本朝刑部地位尴尬,只对平民和七品以下的官吏有执法权,对任何人都没有处罚权。处罚权在大理寺,大理寺掌管刑罚、官员诉讼等。


基本上只有平民的案子走刑部,但一般苦主告不到刑部去,绝大多数在地方衙门上就完成诉讼。刑部主要也就是管理一些案卷、复查地方呈上来的卷宗、清查积年陈案罢了。


在众人眼中,陈岚很显然是个实干人才。皇帝这么把人丢到刑部去,简直是空耗人光阴,再有才干也要被消磨散!


陈岚不怕青春被浪费,快乐得像一条游鱼,回到家就钻进谢兰淑怀里:“今日兰郎有没有乖乖听麽麽的话,嗯?”


谢兰淑如今很容易情动,被陈岚的耳朵贴着肚子,有些痒。他双手虚虚环住陈岚的头,低着头说:“妻主挂心我,我当然都好好听话了。”


孙氏还在一旁站着,见多了陈相妻夫的相敬如宾,还不太适应这么恩爱的小年轻。不过他年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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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丰富才没显露出来。


陈岚让孙麽麽伺候谢兰淑用了晚饭,就让他下班了。


孙麽麽护主心切,许父的伤心他都看在眼里,为此揪心很久了。今日他初初了解了谢氏,自觉很有义务从中调和一下。


孙麽麽在正院没有哪里是去不得的,也无需通报就进了许父的内室,果然看见人还在倚着床栏神伤。


“少爷,奴才回来了。”孙麽麽出声提醒了一下许父。


许父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回来就回来罢,也不早了,麽麽去歇息罢。”


“少爷~”孙麽麽走进,凑着许父的耳朵说:“我给少爷带回来一些不得了的消息呢!”


许父怪异地看他一眼,他可不是让孙氏去做探子的,瞧着孙氏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人呐。


孙麽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又悄咪咪地压低了声音:“那谢氏可会算账了,双手同书,理账极快!”


孙麽麽说到此处还用眼神暗示了许父一眼:“少爷不是最不耐烦理账么?他真的很快呢,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小小姐的账都理清楚了,还查出几处错漏呢。”


孙氏私下无人时和许父提起陈岚,都是叫“小小姐”的。不仅因为她年纪最小,更是因为她在许父心里的位置就是心肝尖尖。


要叫“小小姐”才能显出陈岚受的宠爱来。


孙氏和许父此前对谢兰淑的印象很一般,都觉得此人如开着娇花的藤蔓一般惯会攀缠,离了女人是活不了的。


即使谢兰淑的书法在小儿郎里头有些名气,许父也只当是看在他老师的面子上虚夸罢了。书法么,下些笨功夫就不会多难看。


他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左右逢源的人谄媚起来对着屎都能夸出花来;只要不难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也是有的。


许父初时也只是想让谢氏勾住了小女儿,根本不会细细打听他为人、学识如何;更不会专门要看他的字,考察他的理账功夫了,这些都是娶夫才要考虑的。


虽然早就知道陈岚把铺子管账的权交给谢兰淑,但就算他半点不会算账,手底下有人能用就行。许父也不会因此觉得他有什么经商的才干。


孙麽麽绝不会一天就被谢氏收买来说这些好处与他,那就只可能是真的:“是么?哪天忙了叫他来替我算算罢。”


“嗳!光叫他可不行。”孙麽麽故作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是说他一个人就能双手同时算么?”莫非是孙麽麽又说笑来作弄他。


“哎呀!正是呀,所以还要再多带一个小厮来帮他翻页呢。”孙麽麽双手比划着,挤眉弄眼的,装作翻书页的样子。


许父果然被逗笑了:“好罢,明日未时就叫他带着他的小厮过理事堂去罢!我这儿茶点管够,不会亏待了他。”


孙麽麽见许父开怀,终于放下心来。又与许父说些俏皮话:“哎呀,奴才实在老了,一时见着年轻人情意绵绵也有些脸红呢。”


这话许父可不会放心上了,斜睨着他:“你这老货,脸皮不是早就厚如城墙般了么?”


“嗳!少爷又来揭奴才的短,不说了罢!老奴累了,我睡觉去。”孙麽麽果真行礼告退。


留下许父一人,思索了一会儿,也不再倚栏自伤了,躺下来闭眼睛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