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刷刷 作品
160. 不适合做石匠
萍儿闻言露出些喜色,东家姑娘说这种话,对她何尝不是一种当众的肯定?但她知道,最后结果还要老师傅鉴定一下。
柳倾雪又问长树道:“你是否还要继续完成,还是按照现在的结果鉴定你们到底谁更胜一筹?”
“要完成!要完成!”刘婶替长树回答道,她把工具递给长树,让长树继续开工。
长树瞪了刘婶一眼,难道他娘这是聋了?刚才柳倾雪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在肯定萍儿,长树可没他娘有那种死缠烂打的执拗,他觉得现在搞得这么僵,留不留下的,也无所谓了!
和长山一样,因被刘婶捧惯了,长树有点认不清自己的真实水准,他理想中的帮工,是得到东家上下的欣赏,众人应当如众星捧月一般爱戴他,尊敬他。
既然柳倾雪欣赏萍儿,那就让她们惺惺相惜去吧,都是没见识的女子,以后即便是自己来了柳家,说出去有个姑娘做东家也没面子。
虽然在肚子里给了自己足够的安慰,但长树还是耐不住刘婶的哀求,看样子他要是不继续做完这块石板,刘婶就要当中给他跪下了。
柳家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长树忿忿地想着,不情愿地拿起手里的工具,忍着手疼,开始继续做石板。
因刚才使力使得过大,时间过长,现在停下休息了一会儿后继续用力,长树觉得原本被震得麻木的双手越发酸楚,加上他心事重重,一不小心,竟然一锤子凿到了自己手上。
吃了一锤子不说,那接触石器的工具顶端顺势拐了个大弯,直愣愣从条纹横中间划过,把石板上连着的好几个条纹都凿歪了。
得!又毁了一块石板。
长树咒骂了一声,耐心已经消耗到了极限,他索性狠狠把锤子砸向那块底板,几下就把底板砸了个稀巴烂。
那狂暴的姿势加上长树扭曲的表情,惊得围观村民连连倒吸气。
“看这小子的唬劲儿,真是骇人!”
“可不是,像要吃人似的,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刘婶忙拦住长树,对那几个老师傅说:“再给我们一块石板,我马上重新做!”
老师傅们惊诧道:“什么?你要做?”
刘婶点头如捣蒜,她解释道:“我儿子手受伤了你们不是也看见了吗,我替他做!”
“可是……我们现在不招你这样年纪的帮工。”
“不是我来当帮工,是我做了,到时候让我儿子来帮工!”
刘婶忍不住冲那几个老师傅翻了翻眼睛,她帮着儿子做,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还要跟他们反复解释才懂吗?
不等老师傅们再说话,场外的人群又笑起来,刘婶气得要命,她转头对着人群嚷道:“笑什么笑?这有什么没见过的!”
人群笑得更大声了,长树的脸色越发阴沉,柳倾雪走过来,看了看被长树砸成好几块的碎石板,说道:“如果连这个耐心都没有,还做什么石雕手艺啊?”
老师傅们说道:“是呀,刚才萍儿姑娘的条纹也坏了,她都想办法修补好了,你这也太……”
刘婶道:“我修,我补,我来给你们做。”
“做什么做?娘!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跟大妹妹都是一伙儿的!都在向着她说话,你还赖在这儿不走等什么?
长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含泪飞奔而去,刘婶“哎哎”好几声,长树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刘婶忙叫住人群里的长树爹,让他先看着儿子去,长树爹这半晌在人群里受够了嘲笑,巴不得跟着长树一起跑掉,不等刘婶细说,他就顺着长树跑走的方向,追赶而去。
村民笑个不停,纷纷说这小子赢不过自己大妹妹,竟气得哭着跑了。
刘婶想一起追儿子去,又不甘心,总觉得未必就是萍儿获胜,她其实并不觉得柳倾雪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作假,便耐着性子留下来听结果。
这边柳倾雪问起萍儿:“你刚才说用手检查了石板,你是怎么检查的?”
眼看家里弄得一团糟,萍儿心里不免也跟着闹腾,但她想起自己原来的打算,不想再走过去的老路,便强打起精神认真答道:“这石板不是用来洗衣裳的吗,刚才我看帮工们拿着布料子用力在上面搓洗,如果条纹过于锐利,那不仅会把衣裳洗破,还会把手划伤,所以我做完之后又用手摸了一遍石板的表面,感觉到刺手的地方,就赶紧再打磨一下。”
“嗯。”柳倾雪点了点头,眼里露出一丝欣喜,和她想得一样,女子的心天生就是细腻。
就说柳家的男帮工们吧,都是她一手教出来做石板的,这最后的用手检查,也是她提醒帮工们,他们才知道要那么做,除了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帮工,年轻帮工们几乎没有自己能想到这一点的。
这就是男子和女子的区别,男子的确更果断、更敢担当,但女子想事情往往更周全一些,如果把这份细心用在手艺上,女子要占很大的优势。
柳倾雪环顾四周,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知道,力量这种东西,将来很大一部分会被机械取代,但人的脑子、思想创意、细腻的心,却是机械很难取代的。
好像是一直自己孤单单的一个女子,跟着一群男子做石器,这回好容易遇到个能推心置腹的,柳倾雪忍不住问萍儿:“除了最后用手检查一遍之外,你还想到什么了?”
也许是柳倾雪的语气有些热烈,不少帮工都围拢过来,萍儿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说道:“我觉得要是洗衣裳,看他们用石板的样子,到时候肯定会用力揉搓,我就没把条纹凿得那么深,就怕用的时候再不小心折断了。”
“对对。”柳倾雪点头,赞道:“这都是干过活儿,有经验的人才能说出的话。”
她拿起长树凿的那第一块石板,指着上面的条纹底部,对众人说道:“上次我在县城大集就说过,这个条纹一定不能凿得过深,否则就容易弄折石板,这块石板就是凿得太深,没有用就坏了。”
“对于一次都没有过经验的人,你能想到这么多,真是非常难得了!”柳倾雪对萍儿夸赞道。
萍儿的双颊泛红,既疲惫又欣慰,但她也不敢太过自信,万一一会儿老师傅们说她做的不行,那就不好了。
柳倾雪又拿起长树砸烂的第二块石板的其中一块,指着上面和他做的第一块石板同样深刻的条纹痕迹说道:“这一块同样存在折断的问题,很容易在打凿的过程就损坏石料子,石雕是需要磨练耐心和细心的,手腕用力的程度也需要控制好。”
村民们想起赵家曾经出品的那种次品石板,立刻议论起来,都暗暗称赞柳家做工精细,真是十足的专业。
另一边的鉴定结果也很快出来了,老师傅们给出的评价非常详细。
他们说萍儿做的石板不存在划伤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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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条纹也打磨得很细致,只是条纹深度过于浅薄,洗衣裳的时候,条纹还是要做的更深一些才能更好的洗净上面的油渍污渍,但这需要经过练习,熟练以后就可以掌握好度量了。
“凿浅了可以修,凿深了那就没得用了。”
柳倾雪对比之下,转头又问萍儿:“你是怎么控制手腕力度的?”
萍儿表示她是一点点看准了往下凿石屑子的,由于没有那么大力气,她有的地方只能反复小块地打磨石屑,经过反复不断地敲打,才能完成一条纹路。
众人反观萍儿那双因持久用力而仍旧在微微颤动的双手,都能想到她刚才是耗费了多么大的精力才做出的成品。
老师傅们觉得萍儿最大的亮点在于能把做坏的条纹弄成一个浅坑,据萍儿解释说,把手指摁在这个浅坑上,可以用来在洗衣裳的时候固定石板的位置,或者拿捏石板的时候不至于脱手。
“好!好!”柳倾雪在旁听着,鼓起掌来,她道:“做石雕就是需要创意,这想象力,真心不错!”
旁边的人听得没有不服的,也跟着鼓掌起来,还有不少村民凑热闹,嘻嘻哈哈一起,给萍儿来了一次热烈的全场掌声鼓励。
萍儿的脸涨得通红,这下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说她好,而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
结果可想而知,老师傅们都推举萍儿,理由是两人的条纹一深一浅,虽然都有问题,但萍儿的石板是可以洗衣裳用的,只是不太好用,但只要修补过后还可以使用,而长树则是用废了两块石板,断了一个,砸了一个,这耐性,这表现,这脾气,实在不适合做石匠。
刘婶一听就要哭了,别看当着儿子的面她把他捧得高高的,但其实刘婶是多少知道儿子有几斤几两的,要是能有一份柳家的帮工做,对长树来说大有好处,于是她拉下老脸,当众求起柳倾雪。
“柳姑娘,东家姑娘,好姑娘,求求你,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吧,当初你爹可是看好了我们家长山的,现在长山来不了,不算你看好的萍儿,把长山换成长树,难道不行吗?这可是当初你爹亲眼相看过的……”
柳倾雪一听刘婶提这个就来气,刘婶怎么不说想她头一回跟柳倾雪闹事想欺负死原主那些事儿呢?
如果原主那时候在,恐怕又要给她惹得犯了心疾,现在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柳倾雪忿忿地想。
算了!这些话她早就和刘婶当面说过,但刘婶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柳父,柳倾雪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跟她说不清楚,只怕柳倾雪无论说出什么来,刘婶也还会继续纠缠。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对刘婶说道:“结果就是这样,我们之前说好比赛录取优胜者,那就不能反悔。”
她想了想刘婶提起的柳父看中长山的事,又对刘婶说道:“长树要是想当石匠,得先把性子磨练得坚韧一些,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人都在成长,如果哪一天长树成长好了,再来柳家,要是通过了考核,还是可以成为柳家的正式帮工的。”
柳倾雪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又很是中肯,引得周遭群众又是一阵掌声,纷纷为柳家的公平公正叫好。
柳倾雪这番话算是替柳父说的,长山虽然也不是那么手脚麻利的人,但毕竟不像长树一样暴躁,柳父那时看好长山是想着以后一点点把长山教导出来吧。结果后来刘婶一顿操作,把长山跟赵家牵扯上了。
刘婶动了动嘴唇,最终到底是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