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刷刷 作品

156. 重男轻女普遍现象

柳家的师傅们教导了萍儿两天,但这两天的学习内容并不是什么凿石头的技巧,反而是一些对于手腕的力量训练,因为只有能把握好手部的力量,才能完成萍儿现有阶段的帮工任务。


柳倾雪手下有一批负责精雕细作的帮工,他们已经初步掌握了石雕刻手艺,但距离真正的雕刻工,还差了不少练习过程,毕竟所有人接触石雕刻的工具,也才个把月。


所以像萍儿这种才入门的帮工,和其他新来的帮工一样,只是进行简单的手部力量练习,或者个一些忙碌的前辈递送杂物、工具等,他们经过这个阶段,接下来将会被编入大批量制作简单石雕器具的队伍中,配合其他帮工进行批量产出石锅、石杯等。


这几个老师傅当众展示了对萍儿手部力量训练的内容,众人一看,不过是举着那些石雕工具活动手腕,又或者反复移动手里的石材,但因为不需要萍儿搬运石块,所以萍儿这两天都是在固定的位置坐着练习。


“因为女子的手腕没什么力气,冒然让女子上手做凿石的工作,可能会出现偏差,我们也是从女帮工的实际情况考虑的,男帮工们都是来了就能灵活地操作石器,所以男帮工训练时间较短就能上岗,萍儿姑娘的情况,可能需要多些日子的练习才行。”


柳家老师傅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说完又让长树也拿了一套准备好的石雕工具,老师傅们分别指挥长树和萍儿手持工具往面前的石块上凿动。


凿了几下之后,就可以看出,略微经过柳家老师傅现场简单指点的长树,竟然比练习了两天手腕力量的萍儿,凿下的印子还要深刻,还要准确。


长树可以轻而易举地在石块上凿下一道比萍儿更深的痕迹,然后第二下的位置也能准确落在第一道痕迹的位置上。


柳家老师傅们在后面看着,互相议论着,都说出“果然男子的手腕力量感就是天生要比女子强不少”之类的话。


众人在旁看得也是十分清楚,眼看着长树上手比萍儿顺利得多,刘婶的笑容已经掩饰不住了,为了避免怕人看出来说长树以大欺小以男欺女,她只得用力往下压着嘴角。


柳倾雪等也在旁边看过两人试练,柳倾雪对刘婶和其他围观的人说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吗?我们并没有提前教萍儿姑娘什么特别的技术,现在由师傅现场教两个人,做一个之前我们家做的那种洗衣石板,这就是比试的题目。你们都同意吗?”


柳倾雪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萍儿和长树说的,说完她还看了看刘婶,意思是刘婶如果有异议,尽管可以提。


刘婶哪里还有什么不同意,这不就是现成的赢定了的利好局面吗,她忙不迭地点头,示意请快开始吧,生怕柳倾雪变卦。


因为场外已经有不少妇女们出声抗议,意思是长树力气比萍儿大那么多,又能把工具稳稳拿在手里,想落在石块什么位置就落在石块什么位置,这简直都不用比试,就知道结果了。


“哎呀呀,还以为柳家想招女工呢,我看这就是打女子的脸,那小姑娘怎么能比得过她大哥?看来咱们都想错了,柳家东家姑娘也没有内定那个小姑娘啊?”


“嗯,我看也是,刚才听说那萍儿姑娘跟柳家东家姑娘的关系很好,这有什么用呢?看来柳家也不是个将情面的,这份帮工铁定是归了那个大哥了!比试一结束,那萍儿姑娘就得离开柳家喽!”


村民们议论纷纷,虽然心有不平,但毕竟这种场面很少见,各村这么多年也没这么大热闹可看,因此并没有人离开。


围观的男子们大多露出得意之色,女子再厉害,也没有男子的力量,哪怕是扛锄头干过活儿,但手腕这种纤细的部位,以及手部能够控制的准头,女子还是要比男子差很多。


这是天赋,难怪男子生来就是能作主的,女子想翻身,哪里就那么容易了?


刘婶把议论听在耳朵里,自然是急不可待,一个劲儿催促快点开始比赛。


柳倾雪不慌不忙地笑了,她对着众人解释道:“其实石雕刻手艺考验的并非全是力气,力量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耐性和毅力,创造力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据我这么多年的石雕刻经验来看,这两位参赛的新手,还未必是谁获胜呢!”


说完,便让老师傅们一起对着萍儿和长树,现场亲口传授凿石板的方法,然后让萍儿和长树听明白以后就开始动手,如果期间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提问。


当然,萍儿和长树两个人就面对面操作雕凿石板,谁提了什么问题,以及老师傅们是怎样回答的,另外一个人都能看得见,听得清,也就是等于同样看见这个问题,听见问题的解决方法了,这样最是公平。


现场的其他人也在围观,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亲眼见证两位凿石新手的动手过程,没有任何作弊可言。


萍儿和长树听明白规则以后,都点头表示同意,柳倾雪便让老师傅宣布开始。


但刘婶却忽然冲了过来,对着萍儿说道:“你先跟大家打个包票,说你不会赖账,这样咱们才放心,免得比赛过后,你再不承认结果!”


刘婶一面说,一面走到长树身边,还安抚一样拍了拍长树的后背,长树勾起嘴角,和刘婶一起,冷笑地看着面前的萍儿,仿佛他们母子才是一家,而萍儿是外来的跟他们抢夺好工作的仇人。


萍儿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她被刘婶一边倒的维护长树的举动刺伤了,虽然从小到大,家里都是姐妹们让着两个兄弟,可现在,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刘婶居然也会当众站出来,说这种话,和长树表现出这种姿态。


萍儿觉得难受的同时还觉得有些丢人,她几乎不敢再叫那一声娘了,但刘婶狠狠地瞪着她,萍儿不得已答道:“好的,我愿意打包票,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承认,这样行了吧,娘?”


说完这些话,萍儿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刘婶依旧不算完,她想让萍儿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意思是比赛输了以后,就要把帮工的工作让给长树,绝对不能再跟柳倾雪求情。


但老师傅们拦下了刘婶,不让她再说过多的话,免得影响参赛者的情绪,李工也在旁无奈道:“是啊,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谁能反悔啊?”


刘婶这才住了口,可依旧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柳倾雪,她刚才其实是想让柳倾雪把那些打包票的话说一遍的,但她没有那个胆量,若是搁在从前,她倒也敢在柳倾雪面前放肆一下,但现在接触了几次,刘婶已经很清楚,柳倾雪不是个软柿子,她不敢造次,所以只能为难萍儿。


让萍儿说了这么一番话,柳倾雪自然也都听见了。


不光是柳倾雪,周围的观众在萍儿说完保证以后,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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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感叹:“这娘真是把心偏到家了,这女儿跟白捡的一样,你看看那婆子,就差跟女儿动手逼着她作保证了,我看着都怕人!”


另一旁的人也附和道:“可不是!都是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干嘛弄得这么僵?”


像这两个人抱着旁观的心态,说的都是劝和的话,村里有不少家里为儿女的事吵嘴的,遇上旁的邻居,帮着说和说和“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拉架劝和的话谁都会说,但更多的人则是沉默不语,大伙儿心里都清楚,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重男轻女在村民当中非常常见。


每家每户的女儿在家里,被像刘婶怼萍儿一样被亲爹亲娘怼的不在少数,围观的这些村民小时候跟着他们爹娘一起生活,过得也是这样的日子,连同他们自己的娘亲姐妹也是这么过来的。


女子在家里受气太常见了,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女人就是活该应该忍耐,把最好的资源都献给家里的男人,剩饭剩菜就那么勉强对付一□□着,直到出嫁,最后熬成婆婆,便可以驱使儿媳妇干着干那,自己就不是那最低一层的女子了。


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这样一路熬过来的婆婆,反而多数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把身为女人痛苦移交传递下去,好像这样就能找到些平衡一样。


可以说,她们已经彻底被奴化了,彻底成了男子的附属品,就像现在的刘婶,仿佛不让女儿继续自己以往的路,就不知道改怎么往下走了。


所有人对此都是心照不宣,所以那些偶尔冒出来的带着说和语气的议论声,很快就消失了下去。


刘婶没怎么听旁人说什么,她现在满眼都是闪闪发光的长树,她自认为已经为了做的已经天衣无缝,对长树又耳语了几句鼓励的话,便退到一旁,让他们开始比赛。


于是,随着交待完所有事宜,老师傅们一声令下,萍儿和长树都紧锣密鼓地操作起眼前的石器活儿。


萍儿虽然心情沉重,但专心忙碌了一会儿以后,她反而静下来心来。


比试之前的试炼,萍儿看到结果,不是不心寒的,她的力气照比长树差了不少,这在家里的时候,萍儿就知道。


哪怕是长树小时候,手也是非常有力气,他和长山做起什么来都比萍儿等姐妹们省事,现在长成成年男子的上树,正是力量的巅峰时刻,一块石料子底板,在长树的手里转的轻松,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凿石动静,就知道长树做的进程是非常快的。


虽然这个速度在旁边围观的帮工眼里,就是极其生疏且不熟练的,但跟同样生疏的萍儿来比,却又是高出一大截子。


萍儿有些心急如焚,但她并不气馁,她牢牢记住了东家姑娘说的那些话,跟柳倾雪第一次去工地的时候,她就见过男人们凿石器的过程,当时柳倾雪就告诉过她,力量只是石雕刻的一方面。


那另外的方面呢?柳倾雪说的那些词萍儿只懂得一点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行不能行。


汗水渐渐从额头滚落,萍儿背后火热火热的,一时也不敢懈怠,耳边响起刚才老师傅们的话,该如何下手,如何凿纹路,需要注意什么……虽然对面的长树凿得噼里啪啦热火朝天,但萍儿并没有抬头看,手下也没有乱,因为老师傅刚才特意强调了石板底板厚度有限,下手要稳,尤其是雕凿石板纹路时,一定要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