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晚风快马加鞭,一路尘土飞扬,从苗疆赶回了京城的公主府。回到公主府的墨晚风,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他径直走向书房,抬手将自己锁在屋内,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纷扰,全身投入。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相思蛊的说明文书。灯光昏黄,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疲惫的面容。如今看来,闻心兰的记忆还未恢复,蛊毒也尚未发作,这本该是个好消息,可在墨晚风心中,却像悬着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刃。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些被蛊毒折磨的日子,每一次回忆,都是一场噩梦的重演。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仿佛无数钢针同时刺入骨髓,痛得他冷汗直冒,连呼吸都带着颤音。仅仅是回想,就令他后背发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不行,”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我宁可闻心兰一辈子都想不起我,也绝不能让她遭受这样的痛苦。”他深知那痛苦的滋味,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闻心兰能永远活在快乐里,远离这份致命的折磨。
此后,他甘愿只以陌生人的身份,远远地看着她,在暗处守护她的幸福。对他而言,只要闻心兰安好,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慰藉。哪怕自己要在无尽的相思中沉沦,也在所不惜。
可如今,为了彻底斩断与闻心兰的关联,避免她因蛊毒受苦,他还得做一件事——去找李云烟摊牌。
墨晚风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书房。他穿过回廊,绕过花园,朝着李云烟的住处走去。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孤独而又决绝的身影。
自那蛊毒反噬后,公主府仿佛被阴霾笼罩。李云烟每日都在暴躁的情绪中,下人稍有不慎,便成了她发泄怒火的对象。许多丫鬟都战战兢兢,能离她多远就多远,生怕被这无端的怒火波及。
这日,李云烟又在房里大发雷霆。瓷器破碎的声音不断传出,她又恨又气,闻心兰与墨晚风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交替浮现,让她满心都是不甘与无奈,只能通过砸东西来稍稍缓解心中的愤懑。
恰在此时,墨晚风匆匆走进房间。看到满地的狼藉,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惊讶,只有长久以来的冷漠与疏离。
李云烟看到墨晚风突然出现,微微一怔,随即冷声道:“你来做什么?”自从墨晚风恢复记忆后,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法逾越的屏障。墨晚风再也没来主动找过她,而她想要寻他,也常常扑个空。
墨晚风看着她,神色冷漠,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我来跟你谈条件。”
李云烟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尖锐的声音划破屋内略显压抑的空气:“你也配跟我谈条件?”在她看来,墨晚风不过是被自己拿捏在掌心的人,如今竟这般堂而皇之地与她谈条件,实在是让她恼火。
墨晚风神色未改,依旧冷漠,仿佛李云烟的愤怒与不屑都与他无关。他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倘若你能答应我,往后不再刁难伤害闻心兰,在外我会跟你维持好夫妻琴瑟和鸣的戏码。”他清楚那次刺杀闻心兰的幕后黑手就是李云烟,以李云烟的性子,定不会轻易放过闻心兰,所以他必须提出这个条件,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打消她再伤害闻心兰的念头。
李云烟听完这话,先是一愣。她没想到墨晚风提出的条件竟是这个,在心里迅速权衡起来。表面上,维持夫妻和睦的假象,对她而言确实有诸多好处,起码自己不会再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非议,自己公主的颜面也能得以保全。可一想到要放过闻心兰,她就满心不甘,那股嫉妒之火在心底熊熊燃烧。
“此话当真?”李云烟狐疑地问他,目光紧紧盯着墨晚风的眼睛,试图从那里找出一丝破绽。她实在难以相信,墨晚风竟会为了闻心兰做到这个地步。
墨晚风看着李云烟,神色冷淡,语气波澜不惊,却字字清晰地说道:“我知道,你无非就是好面子,怕外边的流言蜚语。只要你肯放过闻心兰,我答应你在外我与你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但是在府内,你我从此再无任何来往。我对你本就无情分,能做个表面功夫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他顿了顿,似是斟酌了一下用词,又接着道:“其他方面的,殿下贵为公主,养几个面首也属实正常。若公主有那个方面的需求,我可以为殿下安排几个好看点的面首来服侍殿下。”说出这番话时,墨晚风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谈论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李云烟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心中又羞又恼。墨晚风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让她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可不得不承认,墨晚风的话虽然刺耳,却句句戳中要害。想让墨晚风碰自己,确实已是不可能之事,可若要维持这虚假的恩爱,自己的处子之身势必得破。
李云烟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笑一声:“驸马真是大度,这么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她深深地看了墨晚风一眼,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无奈,随后说道:“你的条件本宫允了,若你能与本宫好好演戏,本宫便答应你不会再对闻心兰出手。”
墨晚风听到李云烟的回答后,神色未变,只是微微行了一礼,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决绝。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留下李云烟独自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思绪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
自墨晚风恢复记忆起,李云烟每日都会受到蛊毒的反噬折磨。她蜷缩在床榻上,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每一次蛊毒的反噬,都像一把把利刃,一寸寸绞碎她的理智。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呜咽,因为她清楚,这蚀骨之痛,皆因墨晚风对闻心兰的思念。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思念中,李云烟彻底地对墨晚风死心了。墨晚风哪怕是痛不欲生,也不愿碰她一下。也是因为蛊毒反噬的原因,她也真正了解了墨晚风对闻心兰深入骨髓的爱意,想要让墨晚风爱上自己,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在无数次痛苦的折磨中,李云烟的眼神渐渐失去了光彩。她看着镜中形容憔悴的自己,苦笑着落泪。“我悔了,真的悔了。”她低声喃喃,这每一次的反噬,都像是无情的嘲讽,提醒着她墨晚风对闻心兰深入骨髓的爱,哪怕这份思念让他痛不欲生,他也甘之如饴。
墨晚风的深情实在是惊到了她,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剧痛中,她彻底地放弃了墨晚风,放弃了她一直以来执着的爱。如今的她,对墨晚风只有无尽的怨念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