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一座隐藏在山谷中的苗寨出现在眼前。寨子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些木质房屋,屋顶上炊烟袅袅升起。少女指着寨子说:“公子,这就是蛊寨啦,里面住着的可都是精通蛊术的高手,那个最厉害的蛊婆就在寨子最里面。”
墨晚风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带路,大恩不言谢。”
墨晚风郑重地向少女道完谢,抬眼望向蛊婆所在的寨子,深吸一口气,抬腿便朝那方向走去。他满心都记挂着解蛊之事,脚步匆忙而急切。可没走出多远,他便察觉到身后一直有轻微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墨晚风心中疑惑,回头一看,发现少女竟紧紧跟在自己身后。
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出声说道:“姑娘,既然我已安全到达寨子,姑娘可以离开了,不必再陪着我前往。”在他想来,少女帮自己度过了蛊虫危机,已然仁至义尽,没必要再跟着自己深入寨子。
少女却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开口道:“谁说我跟着你了?我回家呢。”说罢,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指了指前面的寨子,“蛊婆是我的婆婆,我去找我婆婆有什么问题吗?”那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墨晚风的质疑十分可笑。
墨晚风听了这话,一时语塞,愣在原地,片刻后无奈地沉默了。他心中虽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但也找不到理由反驳。瞧着少女那副坦然的模样,他也只能暗自摇头,由着她跟在自己身旁,一同往寨中走去。
一路上,少女像只欢快的鸟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指着路边奇形怪状的植物介绍,一会儿又讲讲寨子里的趣事。墨晚风心不在焉地应和着,思绪却早已飘向即将见到的蛊婆,想着该如何开口求她解蛊,又担心解蛊过程困难重重 。随着一步步靠近蛊婆的居所,他的心跳也愈发急促。
暮色沉沉,如一层薄纱,轻柔地覆在这片神秘的蛊寨之上。墨晚风跟在少女身后,踏入这片仿佛与世隔绝的天地。只见蛊寨附近的居民,住的都是木屋,造型古朴而别致,更有一些竟巧妙地建在粗壮的树干之上,像是与自然融为一体的鸟巢,透着别样的韵味。
两人来到一座木屋前,刚一踏入,一股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竹楼药香与腐烂草木气息交织在一起的味道,馥郁中带着一丝诡异。屋内,摆满了各种药草,一束束、一捆捆,或悬挂于梁上,或放置在木架之上。陶罐则整齐地排列在角落里,有些还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银楪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进屋后,立马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正在专注倒药的蛊婆,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脆生生地喊道:“阿婆!我来看你啦!”
蛊婆转过身,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轻轻点了点银楪的鼻子,嗔怪道:“你这丫头!一天天的到处疯跑,找都找不到你。”说着,她将目光投向墨晚风,眼中满是疑惑,“银楪,这位是?”
银楪连忙拉着墨晚风上前,说道:“哦,阿婆,这是我带来的客人,有问题想向你请教。”墨晚风赶忙恭敬地对着蛊婆行了一礼,言辞恳切:“在下墨晚风,体内中了蛊,还请蛊婆告知我解蛊的方法。”
蛊婆目光如炬,仔细地打量着他,从他的面容到神态,仿佛要将他看穿。片刻后,微微颔首,说道:“既然你是我孙女带来的客人,那么咱们就坐下来慢慢谈吧。”
墨晚风心中一紧,寻了个位置坐下,而后将自己身体的状况毫无保留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蛊婆。“我的症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还请蛊婆告知我中了何蛊?有无解决的办法?”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十分忐忑。
蛊婆听完,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这不是我们苗疆擅长的蛊,倒像是西域的蛊毒。”
银楪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语速极快:“我记得蛊书之上有记载,西域有种蛊毒,名相思。这种蛊的副作用要比我们苗疆的蛊大很多很多。”
蛊婆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每一个字都似重锤砸在墨晚风的心间:“虽说我们苗疆的情蛊和西域的相思蛊效果有几分相似,都能左右人的情思,可内里的门道却大不一样。我们苗疆的情蛊,是借母虫与子虫之间微妙的联系,以特定气味来悄然控制人的心智,从而达到感情升温的效果。”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屋角悬挂的药草,接着道:“但西域的相思蛊,纯粹是以毒攻人,它更猛烈,直截了当地用疼痛牵制住人的意念。苗疆的蛊,就算发作,也不过是让人心痒难耐,坐立难安罢了。可这相思蛊一旦发作,便是痛不欲生。你若是心里念着心爱之人一分,身体便要承受十分的剧痛,通过强烈的痛感来强迫你忘记心中所爱之人”
墨晚风听得脸色愈发凝重,呼吸也急促起来,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已然预感到这蛊毒的棘手。待蛊婆话音一落,他再也按捺不住,焦急地问道:“那可有解蛊的方法?”声音里满是惶恐与期待。
蛊婆听闻,神色一黯,缓缓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裹挟着无尽的无奈:“这相思蛊最毒的地方就在于,一旦种下,便如附骨之疽,再也无法解除。虽说不致命,可每次毒发,都好似把人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痛得生不如死。”
墨晚风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绝望。蛊婆见状,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纸笔,将相思蛊的详细说明以及缓解蛊毒发作的办法,一笔一划地写了下来,递给墨晚风,说道:“孩子,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吧。”
墨晚风颤抖着双手接过纸条,他的视线刚一触及纸上的内容,脸色便陡然变得煞白,如冬日里的残雪。他的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死死地攥着纸条,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许久,他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蛊婆,这缓解蛊毒发作的办法只有这个吗?”他的眼神中满是不甘与祈求。
蛊婆再次摇了摇头,神情沉痛,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是的,孩子,只有这一个方法能缓解蛊毒带来的疼痛。”
这一刻,墨晚风只觉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他的眼神里彻底被绝望填满,额头青筋暴起,宛如一条条扭曲的小蛇。右手死死地攥成拳头,关节处泛着森冷的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空气撕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李云烟的面容,此刻却如恶魔般狰狞。心中恨意翻涌,他咬牙切齿,在心底怒吼:李云烟!这恨意,如同蛊毒一般,在他的心底疯狂蔓延,再难抑制,此刻的他只想杀了李云烟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