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燃烧火柴 作品

第806章 南溟一脉

第806章 南溟一脉

伏丘山,北原南域一个颇为有名的修行道场。

与平常的玄门道宗不同,伏丘山主家是一何氏宗族,本籍籍无名,却在早些年间因缘际会救助了一位金丹妖修。

那位金丹妖修很是憨厚淳朴,自觉受了何氏大恩,理当报答,所以带着族群与何氏立下盟约,以伏丘山作为道场,庇护何氏成了一方之主。

而在近几十年间,北原诸多道统联合一起,伏丘山也不绝于外。

且因着石龟一族擅长于山岭之间遁形疾驰,伏丘山主动承下了各道统之间行来往去的一事。

只要在大阵范围内手持特定法符相传,便会有伏丘山灵龟前来听候差遣,颇为新奇方便,得到了不少人的赞许。

翁和光这一枚法符,还是在他出山游历之前,师傅念他境界略低特意赐下的。

以往用没用得上暂且两说,反正现在他是先用上了……

石龟照例问话,翁和光没有失礼,打了个稽首道:“去往浮山长河。”

闻得此言,那石龟稍振精神道:“可是灵源前辈回山,两位赶去参礼吗”

翁和光有些意外,问道:“道友也知道此事”

“嗨!”

那石龟眨了眨大眼,颇为得意道:“道长也别小瞧了我才是,我辈在此处迎来送往,又替各家道统传递消息,北原之事,少有不知的。”

说完它顿了一顿,还举例说明道:“就在昨天辰时,小妖我还往浮山长河送去一人呢。”

“哦”

翁和光来了兴趣,不由问道:“也是去参礼的吗不知是哪家同道”

那石龟咂着舌头摇了摇头,一脸艳羡的说道:

“人家可不仅仅是去参礼的,虽然他没有言明,但小妖却瞧见了他的腰牌,一眼便看出了他是出自南溟山中,且上有剑气,刻有余之一字,当是出自浮山长河离澈真人的门下。”

“那可是离澈真人呐,我北原为数不多的纯正剑修,近三十年来,不知斩杀了多少魔修,生生斩出赫赫凶名。”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此次回山的灵源前辈,正是离澈真人的恩师!”

“师傅已是有名的剑修真人,师祖更是此等传说中的人物,啧啧啧,这出身,真是让人羡慕呐……”

望着摇头晃脑、唏嘘不已的石龟,翁和光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

那枚同样象征着南溟山,且上面刻有孟之一字的腰牌,正静静的躺在其中。

“想来应是柳亨师兄了……”

他暗暗一笑,自忖道:“柳师兄出门游历还要晚我几年,回程却赶在了我的前边,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呀……”

柳亨师承余成端,与他虽然不是亲师兄弟,但两家关系莫逆,几与一师门下,再加上他们二人年龄相仿,自是十分要好。

在这里突然听见师兄的消息,他还真有些意外欣喜。

那石龟感慨一番,突然意识到眼前人还没上来,便收起心绪,摆了摆头道:“道长且上来吧,有小妖相送,不下一日便可到达浮山长河,定不让两位晚了去。”

翁和光拱手道:“那就有劳道友了。”

眼前石龟虽做着这等迎来送往的小事,但怎么说也是个二阶同道,自要礼仪周全。

而石龟也不是傻子,与以往接送的些许傲慢之人,自是极为受用翁和光的态度。

“哪里哪里。”它喜笑颜开道:“小妖记下道长的法符气息了,日后但有召唤,必再来侍候!”

翁和光微微一笑,一手抱起珠儿,踏步上了龟背,就在蒲团上坐定。

此蒲团上有飞星道纹,说起来还是飞星道宫特意替伏丘山准备的,有着凝神静气的效用。

至于为何这么做,自是秉持着这里多做一点事,那与魔修的正面战场上就能少做一些的想法……

“两位且坐稳了!”

那石龟提醒了一声,而后四肢齐动,就有黄光一闪,探进山峦之中,如离弦之箭般穿山而去。

或许是觉得翁和光性子随和,这石龟一路上兴致勃勃,东拉西扯,滔滔不绝。

而翁和光也不复石龟推测,有说有笑的应付自如。

一行就这般于山峦之中行了一夜,很快到了黎明时分。

天光放白,浮云跃金。

珠儿悠悠醒转过来,伸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待瞧见身下之物后,不由大吃一惊,连连摇着翁和光的胳膊,呼道:“师傅师傅,好大的一只乌龟!”

那石龟闻言撇了撇嘴,却也没有过多反应。

翁和光顺了顺珠儿凌乱发丝,笑道:“珠儿莫怕,这位也是有修行的道友,莫要看轻了它。”

珠儿哦了一声,又安静坐了下来,只是一双眸子还是不时看向石龟,显然好奇至极。

翁和光这时拂须沉吟片刻,而后说道:“再有个许时辰,就可到浮山长河了,珠儿,为师却有几桩事需向你说个明白。”

珠儿见他神情肃然,也不敢再分心旁处,连忙坐好认真起来。

翁和光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缓缓说道:“门中行走,自有规矩,不过你年纪尚小,又未正式列入门墙,可先不必计较,便先与你说些南溟之事吧。”

他举天遥遥拱了拱手:“你太师祖座下,共有三位弟子,其一为余成端余师伯,门下另有柳亨师兄、文玉泽文师弟二人。”

“其二便是为师的师傅神照真人,也就是珠儿你的师祖,在我们这一脉中,为师行二,上有白姹白师姐,下有杜幼怡杜师妹,等你到了门中,都能见到……”

“至于师祖的三弟子,道场应在东海,为师也无缘相见,珠儿你就知道即可。”

他一一列举,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一般,正声道:“对了,还有师叔祖一脉,高师叔祖座下只有一位弟子,待人和善,日后你也能见到……”

翁和光用了足足两刻钟,才将南溟道场的一些人事粗略说了一遍,最后看向珠儿,和声问道:“你可记下了“

珠儿皱眉小小眉头沉吟了片刻,而后认真回道:“徒儿都记下了。”

翁和光点了点头,又随意提问了几处,见珠儿回答不差,不禁令他很是满意。

暗忖道:“珠儿虽然出自一个凡间小城,但资质以及聪慧程度都是不凡,恩师见了,必是喜欢……”

场间一时安静下来,因着翁和光介绍师承没有遮掩,是以也被座下石龟听了去。

那石龟本以为翁和光不过是个凑热闹的参礼之人,哪能想到竟然与昨日送去的“大人物”同出一脉

一想起它还拉着对方扯天扯地的胡聊一通,就不由老脸一红,心生拘谨,再不敢如最初那般多言了,只闷着头一味前行……

如此又行了半个多时辰,天光大亮,山雾退散。

翁和光指向远天的浮山长河道:“珠儿你看,那边就是我们的山门所在了。”

孤峰飞岛,悬天之极,亘古不变的重天长河有如浩渺玉带,自南溟山始,环绕整个山门。珠儿不由瞪大双眼远望壮阔奇景。

这时翁和光一笑,又转过身来,对那石龟道:“山门将近,却要多谢道友一路相送了。”

那石龟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连声道:“不敢不敢,此是小妖应尽之事。”

翁和光笑着告辞一声,而后一展袍袖,自足下升起一团苍绿光华,把自己与弟子一并托起,飞空直上,朝着山门驰去。

虽见山影,但路途却也不近,一连飞了小半个时辰,方到得知客之处。

“曾听师傅讲起,说是师祖当年第一次前来拜会山门,也是走的此处知客之路。”

翁和光暗忖一声,心中不由笑了一笑:“说起来,彼时师祖却是与我现在的境界一般无二……”

他一面思忖,一面带着弟子踱步而行。

知客之处是一座精美岛屿,上有亭阁楼台,此刻正有不少修道士出入往来。

他看了几眼,见门前许多人都不认识,猜测应是各派前来参礼拜见的。

“翁师兄”

忽然,有值派弟子瞧见了他,当即一脸惊喜的迎了上来。

翁和光循声看去,见是一个头戴抹额的俊朗男子,也是不由笑道:“今日竟是刘师弟在此招待吗”

此人名为刘天齐,说来与南溟一脉颇为亲近。

不为别的,只因他的师祖为许景阳。

“哈哈哈……师弟也是闲来无事,这不眼看陈师叔祖就要回山,特地与师傅讨了这个差事,也算是聊表孝心。”

翁和光闻言拱了拱手,道:“师弟此言真是令我惭愧,匆匆忙忙赶回山门,没能为师傅分忧,尤其是师祖归山,我也没有准备贺礼……”

他话还没有说完,刘天齐便摆了摆手,一副不认同的样子道:“师门上下谁不知翁师兄最为孝谨,至于陈师叔祖,听闻更不是那种古板之人,想来也不会计较这等小事。”

这时,于此间来往的不少外来修士听见了二人对话,眼睛转了一转后,纷纷扬起笑脸凑了上来。

“可是神照真人门下的翁道友”

“在下天乩宗吴任情,见过翁道友。”

“翁道友何愁没有贺礼,我岷山朱氏愿将此物奉上……”

……

一时间,诸多小宗修士相继出声,讨好起翁和光来。

不过翁和光也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自是随意应付一番,便在刘天齐的配合之下,带着弟子入了山门。

一连掠过诸多孤峰飞岛,径直去往南溟道场所在。

未出多时,便见前方山现轮廓,上有一帘水瀑自天垂下,落在长河之始中,好似珠帘碎玉,激荡起漫天水雾。

自从陈沐失陷之后,南溟山不减灵秀,反而因着门人弟子的逐渐增多,愈发显得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翁和光踏入山中不久,便隐隐耳闻一阵朗朗之音,好似有少许书生在通读古籍,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卷书墨香气。

他咧嘴一笑,喃喃道:“文师弟还是这般刻苦啊。”

珠儿好奇问道:“师傅,文师叔非是仙人,而是个书生秀才吗”

翁和光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位文师弟可是有着大造化的,虽与余师伯同为剑修,但却得到过中洲孔前辈的指点,道途与众不同……”

说话间,二人行至一汪清泉之旁,但见巨石之上坐有一位书生打扮的清雅男子,正手捧书卷默默读着,右手还不时并起剑指,似是无意识在空中划上两下。

不见锐利剑气,反而于虚空开,溢出淡淡清香。

眼见这神奇一幕,珠儿不由失声惊呼。

所生动静吵起了书生,循声看来后,本是微微蹙起的眉间顷刻舒缓,惊喜道:“翁师兄,你何时回来的”

翁和光性子极好,所以无论是亲师姐师妹还是余成端门下,亦或者高师叔祖弟子徒孙,都与他关系要好。

尤其是文玉泽,初入山门时内向腼腆,偏偏柳亨性格严正,经常与他说不到一块儿去,皆是翁和光如大兄一般时常教导。

有此原因,翁和光在他的心中自然不一样。

“哈哈哈…我也是刚到不久。”

翁和光大笑一声,问道:“怎不见柳师兄”

文玉泽笑呵呵的回道:“柳师兄被师傅叫去了,身为南溟一脉的‘长子长孙’,此等时刻怎能闲的住”

说完他看向了珠儿,好奇问道:“她是”

翁和光含笑未应,只俯首拍了拍珠儿的后背,笑道:“还不叫人”

珠儿当即甜声喊道:“珠儿拜见文师叔。”

文玉泽一怔,但转瞬就明白了过来,上前与珠儿亲近了一番后,眸中虽有欣喜,但也有着几分可惜:“师兄此时收徒,可是淡了求道之心”

翁和光微微笑道:“我的天资不足,纵然不收弟子,又能使我道途顺畅多少”

他有着自知之明,修道四五十年,只得筑基中期,放到小门小派中算得上较好,可在浮山长河,尤其是南溟一脉,就显得极为寻常了。

且看柳亨师兄,修道年限与他多不上几年,却已然勘至圆满之境,只需一个契机,便可结丹破境。

再如文玉泽师弟,入道比他晚上二十年,如今境界与他一般无二……

种种比较之下,他拿什么还保持着那份求道之心

甚至如不是他的性子本就随和,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偏激。

文玉泽暗暗叹了口气,却也知道师兄选择是对的。

可因着二人情谊,他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文师叔,可是珠儿不好啊”

珠儿心思细腻,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气氛。

文玉泽连忙扬起笑脸,伸手顺了顺珠儿墨发,轻声道:“怎么会呢”

他又抬眸看向极天:“说起来,你还是南溟一脉的第一个三代弟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