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究竟是何神通？”
魔潮内的一众长老们都看的有些心惊。
他们虽是魔气捏造而成，但脑海中同样有着过去的记忆，对于玉琼宫内的诸多法诀神通可谓了然于心。
但在此刻，众长老看着被纯白光辉所笼罩的宁尘，脑海中根本就找不出对应的记忆，玉琼宫万年积累中可没有这等诡异功法！
“此女的九重璃净体，竟跨越了‘玉骨璃魂之境’，踏足到闻所未闻的地步。”
虚空内低沉思忖：“比吾等计划中还要快出许多，不过——”
它很快冷笑出声：“能在此刻觉醒也并非坏事，让吾好好看看你如今有几分成色。”
虚空内侧撕开无数道裂纹，从中闪烁起密密麻麻的紫芒，宛若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霎时笼罩而来。
“......”
宁尘此刻心境却是愈发平静，手中双刀一转，周身气息尽数消弭殆尽，有如神助般朝前方缓缓一齐挥下。
但这番无比轻巧缓慢的动作，一时令不少长老都为之一愣。
这人究竟在耍什么古怪把戏？
感觉不到气息的波动、也不像施展了什么奇异神通，难道只是在虚张声势——
噗嗤！
刹那间，两抹血光陡然在虚空巨眼上炸开！
两道刀痕几乎瞬间交叉切开了眼睛，直至鲜血如瀑布般喷涌，那只虚空之眼的瞳孔才后知后觉的猛得一缩。
“什——”
“‘灭’。”
宁尘面无表情的提刀横扫，纯白刀锋轻盈划过。
但在下一刻，虚空巨眼当即被隔空横斩成了两半，连同虚空中的紫芒都被一并泯灭殆尽。
“......”
仅仅两招，位于虚空之外的神秘存在已然被轻松击退。
望着从空中洒落的鲜血碎块，一众长老们都面露呆滞之色，一时都难以回过神来。
“主人，竟被击伤？！”
“这究竟是何等的...”
但一名老者很快神情一滞，周身渐渐冒起紫芒，狞笑着缓缓升起。
很显然，虚空巨眼虽被斩碎，但那股虚空外的意志随即降临到了这具长老肉身之中。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宁尘，啧啧称奇道：“没想到，九重璃净体在臻至极致之后还有这等本领，以魂化刀、以意斩万物...连同你万年的修为与武意都能分享与此人，成为他的助力...当真了不得！”
“还未退去么？”
宁尘提刀直指而来，平静道：“你想再死几次，我可以继续奉陪。”
“死？”老者捏起右拳，冷笑道：“吾不知死亡为何物，就凭你们还奈何不了——”
轰！
刹那袭来的刀锋，被他猛地一把抓在了掌心之中。
他抬起正在蠕动的扭曲面庞，朝宁尘露出无比狰狞的诡笑：“何必如此着急，吾还有不少时间可以继续陪你们玩一玩。”
锵！
刀锋倏闪，几乎一瞬便斩断了老者挡住刀锋的手臂。
宁尘依旧神情镇定，双刀攻势一转，瞬息间挥洒出无数刀芒。
“啧！”
老者脸色陡沉，显然未料到对方攻势来的如此迅猛。以魔气修复右臂后，立刻握拳将道道刀芒悍然击碎。
“就这种凡人的刀法，就妄想战胜——呃？！”
挑衅的话语还未说完，老者脸色再变，身形在半空中踉跄了一下。
而在其背后已多出一道几乎要将其斩成两段的深邃刀痕，断口处黑泥沸腾蒸发，伤势更在迅速扩大。
“该死！”
老者渐露怒容，猛地回神一掌轰出。
但紫芒掌印刚将虚空震碎，却见白芒身影渐渐破碎消散，赫然只是一道模糊残影而已。
“这股气息...不对...不仅仅是九重璃净体！”
老者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惊色，神识尽出，意图捕捉到宁尘的动向。
但在此刻，它却只能隐约感觉到道道残影再方圆十数里内来回闪烁交织，快到匪夷所思，即便是以他的神识辅佐，都只能勉强捕捉到些许...
“踏法伏道、万变幻身...玉琼宫不可能有这等身法！”
老者惊愕莫名：“是这个人族的小子...他在借用吕水馨的力量施展自己的手段！”
铛！
他连忙抬臂再度挡下一斩。
刀罡破碎之间，双方目光只是交汇了一瞬，他只来得及看见一抹冰冷视线，宁尘的身影便再度消失不见。
“休要猖狂！”
老者震怒低吼出声，周身魔气激荡，紫芒冲天而起，仿佛在苍穹上撕裂出道道虚空裂纹。
随其双掌一合，这无数道紫芒便将天地空间尽数禁锢，连同天地法则都好似冻结——
但在这一刻，老者心头却猛地一跳，立刻反身一掌轰碎了一道模糊残影。
“此子...还能动弹？！”
嗤！
纯白刀锋几乎擦着面庞划过，撕扯出一道浅薄刀痕。
瞬息之间，老者瞳孔紧缩，反手悍然抓去，但宁尘却用魂刀将其手臂轻松架开，手中纯白刀芒再度迸发！
刀光撕裂了紫芒囚笼，在魔潮上空奔流不息。
老者略显狼狈的从中暴退逃出，脸色无比阴沉，胸膛前一道伤痕正在飞速蠕动愈合。
“匪夷所思的身法速度，虽是魂体却这般坚韧强横，以吾这具魔气构成的魔胎身躯都无法力敌，而且不仅是六法之力，那究竟是...”
嗡！
刀芒瞬间在其后方闪起，一刀直接将其枭首。
老者的头颅凌空飞起，脸上仍带着几分惊怒，大喝道：“真以为杀得了吾！？”
其身躯竟自行一动，闪身跃起抱住了被砍飞的头颅，大量黑泥从断口中涌出，迅速将头接了回去。
“那我就杀到你无法复原为止。”
可冰冷话语再度从背后响起，惊得老者眼神微变。
...
轰隆——！
望着半空中臻至巅峰的交锋，一众长老们几乎是看的眼花缭乱，连神识都无法捕捉两人的身影。
但他们此刻的脸色无一例外都变得愈发难看。
哪怕看不清战况如何，但借着魔潮联系，他们却很清楚...
是那个人族占据了上风！
“接受吾主降临此世的肉身快要承受不住了，我们必须要一同出手争取机会！”
他们立刻提起气势，准备强行冲入战局。
而四周的黑泥魔潮也在开始激烈涌动，准备将所有魔气尽数传出——
但一抹纯白光辉却陡然从空中降临，化作一道笼罩数里范围的光阵，将所有长老与魔潮全数逼退了回去，甚至连魔气都被彻底隔绝在外。
“不妙！”
“吾主！快快离开那个地方！”
“噗！”
光阵内，老者被一拳再度击飞。
他狼狈急退数里，捂住不知被碾碎多少回的面庞，还来不及开口，双刀已然斩中了他的身体。
宁尘面无表情的回身横扫，手中刀光倏然炸裂，瞬间化作千万道刀芒将老者的残躯尽数笼罩。
眨眼间，这具魔气构成的肉身便彻底被砍成了齑粉，但似乎还要往其他方向重新凝聚。
“你这该死的——”
噗嗤！
宁尘神情淡然，随手一刀挥出，老者刚刚凝聚的半颗头颅再度炸裂碎。
“吾可是...”
噗嗤！
“你——”
噗嗤！
“停——”
嘭！
宁尘一脚将其头颅踢回地面。
数十上百次的复生自愈，似乎已经将其体内的魔气都尽数耗尽。
原本眨眼间便能恢复的身躯，这次无论黑泥如何蠕动，却始终只能维持住半截扭曲不定的面庞。
宁尘扯起嘴角，不咸不淡道：“死了那么多回，看来你也就这张嘴是最硬的。”
“你竟敢——！”
但未等对方把话说完，宁尘便一刀将其再度湮灭。
而这一次，点点魔气化作烟尘彻底消散，连最后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
紫芒缓缓显现，却在逐渐涌回虚空之中。
宁尘眼神微冷，本想再出手追击，但很快察觉到对方已退出了此界。
与此同时，虚空内侧隐隐传来一声阴沉冷笑：“人族，今天你给吾带来的耻辱，吾会牢牢记在心中。等到将来的某一日，吾定会——”
“挨打挨上瘾了？”
宁尘将魂刀扛在肩头，嗤笑一声：“将来若有再见的机会，我可以勉为其难再多砍你几刀。”
“......”
虚空内侧沉默了片刻，这才幽幽低吟道：“希望再过几日你还能笑得出来。吾很期待你深陷绝望的那一刻...”
随着话音渐落，其气息也彻底消失。
宁尘仍暗中戒备了一阵，直至魂海里的九怜低声道：“它的确离开了。”
“没想到这片秘境内还有这等恐怖存在，它是怎么进来的？”
“以真魔气息为引。”
九怜沉吟道：“如同降神附身的手段，将那些界外存在召唤至此地。”
宁尘若有所思。
听那些真魔称其为‘主人’，想必就是布置这场玉琼宫之变的幕后黑手，此番现身或许就是为了‘收割’而来。
“现在不是细究的时候。”
耳畔旁很快响起一丝清冷女声：“眼下还有些麻烦需要解决。”
宁尘眼神微动，略微侧首一瞥，就见吕水馨的纯白长发正如云雾般飘荡在周身。
“你这招好生厉害，事后我可得好好问你一回。”
宁尘笑了笑，很快将视线转向四周。
而随着光阵散去，围聚等候的一众长老皆是目瞪口呆。
“吾主竟然会被此人给...”
似察觉到了宁尘的视线，它们皆是心头陡凛，慌张回神。
连主人都无法战胜此人，甚至被杀的狼狈退出此界，眼下又如何能与之抗衡？
“水馨，且慢！”
但在此刻，黄长老蓦然抬手大喊道：“老身当年可是将你一手带大的，就算是念在旧情，莫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如今就撤——”
“这番话，你已说过不下数十次。”
清冷无波的女声幽幽响起，吕水馨的纯白虚影也在宁尘背后逐渐浮现。
其身段似乎变得足有数丈之高，轻轻揽着宁尘肩膀，如同背后的武意化形一般。
而她脸上神情更是毫无波澜，淡淡道：“你都忘记了，究竟是谁将你一次又一次的杀死？”
老妪闻言脸色骤变，面庞蠕动扭曲，震怒嘶吼出声：“一起上！”
话音一落，大片魔潮再度疯狂涌来，所有长老也随之施展各自绝技准备殊死一搏。
“呼——”
宁尘目光扫过四周，迅速架起黑白双刀。
“水馨丫头，你这幅状态还能坚持多久？”
“足够将它们尽数歼灭。”
“那就好。”
宁尘扬起一抹冷冽笑容：“这一回立场可彻底颠倒了。”
刹那间，其手中刀光再度闪烁而起，只见刀芒冲霄四射，竟是将笼罩此方的滚滚乌云都一并撕裂斩碎。
...
半晌后——
只见一道身影从空中急速落下，重重摔在了布满焦痕沟壑的深坑之中。
老妪浑身焦黑，倒在地上不断的扭动身体，发出声声嘶哑呻吟：“不、不可能...”
而在战场四周，原本几乎充斥千里的无穷魔潮已在一阵阵纯白光辉的照耀下被尽数蒸发消弭，花费十数年才重新凝聚复生的众多长老也再度葬身刀下，彻底灰飞烟灭。
此方天地，再度变得澄澈清静。
下一刻，宁尘顺势落到了老妪身前。
“你、你——”
老妪连忙往后挪动，满脸惊恐道：“不要杀了我，水馨饶了我！莫要再让这个男人出刀了，我这次若再死去，将来就不能再复活了！”
宁尘脚步微顿，冷笑一声：“之前还煞有其事的说你们才是活人，如今是编不下去了？”
“是...是，老身之前的确是在骗你们。”
老妪满脸畏惧的摆着双手，劝阻道：“但我现在的确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就...就放我回去吧。就看在当年些许的情分上...”
宁尘冷笑渐敛，微微皱起了眉头。
而在此刻，他很快感觉到紧握的纯白长刀一阵轻颤，迅速在身旁幻化成吕水馨的倩影。
“水馨...”
老妪见状面露喜色：“果然还是水馨最孝顺，这次就原谅我吧。”
说着，她还露出恳求的表情：“水馨行行好，你若将我放回去，往后我定然不会再回来找你的麻烦——”
“因我这次自乱了心境、让心魔有机可趁，所以你会觉得用这种话就能让我心软么？”
吕水馨冷淡开口，但这一开口就令老妪脸色大变。
“这、这次与之前不同，如今此地魔气枯竭，我若再度被你斩杀，当真会彻底的...”
“哪又如何？”
吕水馨螓首微歪，纯白刘海下一双金眸好似染上一抹晦暗之色，深邃、黯淡，仿佛有着丝丝漆黑之火正在缓缓燃烧。
她轻启朱唇，缓缓吐露出冰冷淡漠的话语：“黄婆婆早已身故，你不过是夺了她的记忆、披上了一层人皮。我在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将你彻底杀死。”
纯白剑芒在其掌中逐渐凝聚，在老妪惊恐无比的注视下抵在了她的脖颈旁。
吕水馨俯视着瑟瑟发抖的老妪，淡漠道：“你，该死了。”
剑锋一扫，一颗头颅瞬间腾飞而起。
而纯白光焰也同时燃起，将老妪的残躯眨眼间尽数吞噬，随风飘散。
“......”
宁尘在后方默默看着此景，并未出声打扰。
吕水馨能如此杀伐果断，自然是好事一桩，也无愧于这万年岁月经历。
但回想不久前她一脸痛苦悲伤的神情，再看其如今睥睨苍生般的冷漠神色...
究竟哪种心绪，才是真正的‘吕水馨’？
“——回去吧。”
吕水馨淡然回首，平静道：“我在殿内等你。”
话音刚落，其身影便化作白光消散开来。
见其突然离开，宁尘眼神微动：“这是...”
“完美驾驭玉衡后幻化出的身外化身，或者也可称作‘圣身魂影’，算是近似圣者的本领，变化无穷。”九怜赞叹道：“即便是在那个上古族裔之中，她都足以称得上天纵奇才了。”
宁尘若有所悟，起身往朝圣殿方向飞去。
直至重新回到殿内，就见吕水馨依旧跪在蒲团中，周身还洒落着点点纯白光芒，宛若披上一抹圣洁纱衣，神圣的让人难以生出丝毫亵渎之心。
宁尘心下稍定，正想开口，但很快眼神一凝，连忙上前扶住她险些倒下的身子。
“丫头，你这是——”
“诶？”
但吕水馨却一脸茫然的抬头望来，喃喃道：“相公，我现在还在做梦吗？”
宁尘闻言怔了怔：“琴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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