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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天圣皇默默收嘴躺了回去。
沉默片刻后，迎着两人的古怪视线，它无奈轻咳两声：“你这血实在厉害，吞服炼化之际有股奇妙神效，即便是本皇当年留下的诸多暗伤都在慢慢愈合，这才情不自禁的多喝了两口。”
宁尘心思一转，想起武皇吞服渡厄血的时候也是如此，便没再胡思乱想。
他很快笑着扯开了话题：“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让前辈以血疗伤。如今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再看龙皇满是创伤的身躯，就见道道伤口正在缓慢愈合，气息有所好转。
“...本皇纵横一世，不料最后还需要后辈相助，着实唏嘘。”
昊天圣皇感慨之际再度强撑起身，开始运转功法。
见它捏印入定，紫衣倒看得有些吃惊，没想到传说中的龙族竟然也会与人族一样修炼。
宁尘长吁一声原地坐下，侧首笑道：“娘子也快些调息吧。”
“啊...嗯...”
紫衣脸色微红，连忙盘膝入定。
刚才自己竟险些以为宁郎与这位龙皇要发生点奇奇怪怪的事，好在双方都没太在意自己的惊呼，不然实在尴尬万分。
不过，自己怎么会想到那方面的事？
“......”
狭窄洞窟内渐渐陷入寂静。
宁尘神情再度沉下，暗道：“怜儿，它要到何时才能让伤势痊愈？”
“渡厄之血纵然神妙，但也不是万能。”九怜低吟道：“这条龙本身的修为太过强横，要想令其恢复全盛修为，在这种环境下，怕是没个数十年都办不到。”
宁尘捏了捏眉心，咂舌道：“这么说，没法指望它带我们强闯出这片禁地？”
“强闯可能办不到，不过...”
九怜思忖道：“这世上无论何等玄妙大阵，杀机尽显之际亦会暗藏一丝生机，哪怕是这等天地祭阵也不会例外，乃是阵法一道的铁则。”
宁尘轻咦一声：“所有存在都无法打破？”
九怜斜睨道：“‘阵法’便是如此。布阵者若要凌驾之上，其本身的修为都足以称得上匪夷所思，都足以亲自出手与这条龙正面一战了，何必再弄这些无聊的阴谋诡计，甚至一直布置等候了万年之久。”
宁尘恍然哂笑两声。
说的也是。
若这昊天圣皇尚处全盛时期，对方忌惮一二也算情有可原。
但它这万年来修为可能都十不存一，只能蜷缩于秘境之中，甚至连玉琼宫被动过手脚都毫不知晓。若幕后黑手有超越阵道的惊世修为，不如直接出手镇压更为方便。
“话虽如此，这一线生机又会在何处？”
宁尘仰头望向洞窟上方，只能隐约看见黄沙漫天。
“此方天地都化作杀阵本身，这等阵仗又该如何破解？”
“的确有些麻烦。”
九怜对此也颇感头疼。
她揉着太阳穴不禁嘀咕道：“我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东西啊...”
寻常凡人布下的阵法，她尚且能随意指点一二，破之不难。
但此处布阵者修为不凡，以碎道残片为引布置而成的天地祭阵，显然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对了。”宁尘好奇道：“当时我们在仙宫高塔内找到的碎道残片，可有何发现？”
“虽是奇物，但对现在的你而言暂时还用不上——”
话音未落，九怜很快想到了什么，连忙道：“那个女人或许能帮上忙。”
“谁？”
宁尘正觉疑惑，魂海内倏然响起清冷女声。
“是我。”
“...文姑娘？”宁尘眉头微挑，惊奇道：“你又肯出手帮忙了？”
“昊天圣皇终究算作故友，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文韵淡漠道：“对阵法一道，吾算是有些见解。要想破阵逃离此地，可以听吾的建议指挥。”
宁尘略作思忖，很快正色点头：“那就有劳文姑娘。”
“吾这一路上多有留意。你们只需待龙皇伤势有所好转，便可启程朝东南方向前行，莫约三百里应该就是天地祭阵的一处‘地柱’所在，可将之毁掉。”
文韵语气虽是冷淡，但言谈间却将此阵破解之法娓娓道来：“布阵者手段不凡，但终究有些局限。即便以碎道残片为引，但仍是借助六天珏、九地柱来稳固大阵。只需将这些媒介尽数破坏，这天地祭阵自然便可自行瓦解。”
宁尘面露一丝喜色：“只需毁掉那些东西便可？”
“别高兴太早。”文韵冷冷出声：“布阵者既然会如此布置，定然不会将破阵之法白白摆放在入阵者的眼前。能否找到那些天珏地柱是一回事，又能否将那些东西毁掉又是另一回事。”
“...文姑娘的意思是，可能会有禁制镇守？”
“没错。”
文韵颔首道：“若唯有禁制，吾可解之。但若有强敌把守，或许要经历不少鏖战。”
宁尘松了口气，淡笑道：“有机会便可，总好过盲目抓瞎。”
文韵不再多言，但很快有九怜的声音传来：“将体内的那一缕真元炼化了吧。”
“现在？”
“算是个好机会。”
九怜沉吟道；“在昊天秘境内龙体突破之际，大量真龙元反哺修为，你的境界其实已臻至极限。如今再顺势突破至真灵神魄，算是水到渠成。而且此方小天地虽成囚笼，但同样能帮你挡下天劫，能免去不少麻烦。”
“......”
宁尘沉着脸思忖无言。
九怜轻叹一声：“她们同样是身负高强修为的武者，又怎会次次都需要你去拯救帮忙，相信那些丫头一回吧。”
与此同时，祝艳星也突然开口：“无暇姑娘体内留有冥狱印记，我能隐约感应她平安无事。”
宁尘长吁一声，很快定下心神，运功入定。
比起胡思乱想，自己如今要尽快突破，多提升一分，才能更多一分保障。
...
洞窟内一片安静，唯有风声不休。
昊天圣皇最先苏醒。
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能明显感觉到伤势已被压制下去，或许暂时还无法出手退敌，但至少已有些自保之力。
不必再像之前一样，在这些小辈们面前如此尴尬。
“没想到即便过去万年之久，我龙族还是这般招人惦记。”
昊天圣皇眼神有些阴沉。
这次遭遇布阵伏击，的确是不慎小心。若有机会逃出生天，定要叫那些宵小之辈尝尽绝望，方能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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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它看了眼仍在安静闭关的宁尘与紫衣，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
这个送上门来的便宜后裔，倒是个真性情的汉子。临危之际还能出手救自己，真不知该责备他胡闹乱来，还是该感谢他的满腔热血。
...但至少，证明自己这一回并没有看走眼。
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孩子。
心下感叹之际，它的目光很快飘至一旁。
漆黑长刀正斜插在地面，晶莹剑身上散发着丝丝寒芒。
“即便斩断天道之锁，刀身依旧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磨损都不曾留下。”昊天圣皇皱起眉头，眼神变得严肃几分。
最初时，它就隐约察觉到这件兵器有些不凡。但料想是人族中的一些神兵利器，还入不得它的眼界。
但没想到，竟然锋锐坚固至此，连天道之锁都无法与之媲美。
“此刀究竟是何人锻造而成，又是从何而来？”
昊天圣皇心下疑惑，伸出左爪正要握向刀柄。
可还未触及，顿时传来一阵斥力，挡下了它的动作。
“刀中有灵，而且已经认主...应该就是这小子的。”
昊天圣皇眼神微动：“能在本皇手中不为所动，的确是一柄绝世好刀。”
不过，也着实怪哉。
虽然自己从一开始就没动过歪念头，但这等匪夷所思的神兵，自己第一眼竟未曾察觉出来，甚至会将之与寻常的凡尘兵器相比，难不成是自己在秘境内沉睡太久，连眼力见识都丢了七七八八？
“不对。”
昊天圣皇眼神愈发凝重，细细打量起黑刀：“气息被尽数收敛，连一丝灵气神光都不曾散发，颇有些伪装之效。而且此刀的材质...”
它不曾见过。
想到这里，昊天圣皇心底也不免有些吃惊。
自己当年身为龙族之主能屹立于诸天万界万年，一路走来踏过无数仙神秘境、闯过千万福天洞地，历经不知多少磨难，自认天下间没几人的见识能高过自己。
但即便如此，它一时间却无法断定此刀究竟是用何材料锻造而成。
“古怪。”
昊天圣皇又顺势瞧了瞧宁尘背后的黑剑。
当时曾见过这小子拔剑应敌，只觉剑中冥气充盈，或许是因缘际会下从冥狱中得到的宝剑。
而现在看来，此剑之中或许也有些它不曾发现的秘密？
“——我奉劝你早点收心。”
恰至此时，冷淡女声蓦然响起。
昊天圣皇眼波微动，饶有兴致的笑了笑：“是刀中之灵？逃窜之际本皇隐约听到了你与宁尘的交谈声。”
“是我。”
倏然间，九怜化作一抹暗淡倩影拂袖现身。
她周身笼罩着一层雾气，看不清容貌，唯有那双冰冷淡漠的双眸直直盯来：“刀与剑都是宁尘之物。”
昊天圣皇淡淡笑道：“本皇不至于出手争抢，只是好奇你们的来历而已。”
“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九怜平静道：“与其考虑这些，不妨先想想该如何度过眼下难关。”
昊天圣皇眯起龙眸，思索片刻。
旋即，它蓦然出声再道：“你认得本皇？”
九怜冷笑一声：“我对龙族可无甚兴趣。”
“听你语气，果然有些门道。”昊天圣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突然现身，应该不只是为了警告本皇这些话吧？”
“我只是来提醒你。”
九怜语气微凛：“身为半只脚踏入‘旧古’的老古董，好好悠着点。别太过意气用事，将宁尘也卷入更危险的死局之中。”
昊天圣皇笑意陡散，神情肃穆的冷眼凝视。
“你究竟是——”
“当真要问？”
“......”
面对反问，昊天圣皇竟反而沉默下来，眼神闪烁不定，仿佛在心底斟酌思索着什么。
半晌后，它重新露出一丝笑容，低沉道：“有趣。没想到本皇时隔万年之久，再度碰上了‘那个境界’的人物，甚至还寄宿在一柄看似平平无奇的刀里。”
九怜面露不虞，冷哼一声：“此刀斩你也算足够。”
“呵呵~”昊天圣皇悠然笑道：“你我无冤无仇，又何必刀剑相向。况且这宁小子这般有趣，本皇可舍不得让他心生不快，定会好好与其相处。”
九怜隐约听出点话中深意，不禁暗自撇嘴。
这条龙话里话外是想表明态度，在跟宁尘多拉点关系。
“你与他算是恩怨两清，用不着再——”
“这可不好说。”
昊天圣皇笑了笑：“经过此役，本皇倒有点想对他倾囊相授，将其当做徒弟关照也算不错。”
九怜眼神一寒，一字一顿道：“他，有师傅了。”
昊天圣皇轻笑道：“本皇孑然一身，并无子嗣。后世如今能寻得一位得天独厚的后裔传人，即便当不成师傅，将其收为义子来照顾或许更好。”
“......”
九怜扶额无语。
这关系怎么越扯越歪了。
她正想再驳斥几句，一缕荧光骤然在旁浮现，很快化作暗淡身影。
“过了数万年，吾本以为你会变得成熟些，没想到现在还是这般不着调。”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原本还淡然笑谈的昊天圣皇渐渐露出惊容，直至瞪大双眼，无比震惊的看着现身者的面庞。
“是...你！”
“许久不见。”
文韵娇颜出尘空灵，合手轻捻云袖，一派清冷淡雅之姿。
迎着对方的惊愕视线，她只是微翕红唇，轻吟道：“数万年后的重逢相遇，不准备再说些什么？”
昊天圣皇张了张嘴，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片刻后，它略显犹豫的干巴道：“本皇...”
文韵淡淡看着它，没有说话。
但昊天圣皇却压力倍增般往后挪了挪，不情不愿的低头道：“师尊娘娘...”
文韵一脸平静的颔首应声：“看来你还认吾。”
九怜：“......”
她有些吃惊的来回看了看双方，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原来所谓的熟人关系，竟然是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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