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大半个月已过。
皇都动荡平息殆尽,苍皇凌厉手段频出,很快将乱臣叛贼尽数镇压。
随消息传开,苍国内发生的几场变故也为天下所知,无不惊讶侧目。当初未曾到访的诸多大派都纷涌而至,献上贺礼,不敢再有何方妄自胡来。
而在国内,苍皇短短数月间严惩贪腐之际,对百姓连施仁策,开库输粮、分拨赈款...竭力助灾民度过严冬。同时重订商政严策、修缮国法,一改苍国官商勾结奢靡之风气,肃清往日恶势跋扈之态势。
大刀阔斧的改革,勤政擅施,整个苍国上下开始迅速运转,甚至已颇具成效,引得苍国百姓交口称赞。
各方都惊讶与此女手段之果决,更震撼其行事下令之神速,仿佛整个苍国都连成一体、凝聚成势,满朝文武百官仿佛都成一条心,没了往日的尔虞我诈。
但进宫朝圣后,各方势力心中困惑很快被迅速打消。
唯见这等女帝威严之姿,方知苍国改变之由来。那一言一行恍若真龙在世,只是一个眼神,便叫他们背后冷汗淋漓,仿佛心中所思所想都被尽数看穿,双膝发软,只剩满心的敬佩臣服,不敢再升丝毫忤逆僭越的念头。
苍国,当真不同往日。
至少这百年时光,这座偏隅小国必将大放光彩。
...
苍国皇宫经历许久修缮,原本满地废墟的宫殿已陆续重现往日壮丽。
而皇宫上下也在准备着苍皇登基的仪式,各处人影络绎不绝,忙碌万分。既要当着北域各方的面展现苍国威仪,各部重臣更不敢有丝毫懈怠。
同时,除去登基仪式外,还有另一件事——
便是苍国公主,朱琴霞的成婚大典。
...
“这苍国风貌,可比老师当初说的要好上许多。”
皇都一处酒楼内,一名俊秀青年眺望窗外景色,不免啧啧称奇:“本王还以为,这街头巷尾难免有些藏污纳垢之处,没想到这一路走来别说看不见丝毫纨绔身影,甚至连几处街道都颇显整洁,着实怪事。”
坐在其对面的沧桑老者抚须笑道:“殿下莫要怪罪老臣,只因那苍国女皇实在神异莫测,哪能料到一介女流之辈,竟同样能将国家上下整顿一清,实属本领非凡。”
“苍国女皇的名头,本王倒早有耳闻。”俊秀青年眉头微挑,略作思考后,轻笑道:“听闻这位女皇唯有一位子嗣,正是那传闻中能看透人心所想的冰公主,不知——”
“慢慢慢!”
老者突然变了脸色,连忙出声喝止,又一脸戚戚地扫了扫酒楼四周。
直至确认周围无人窥探后,他才苦笑道:“殿下莫要胡来啊,那冰公主虽是倾世绝色、兼有玄妙异能,可这位公主早已名花有主。这里可是苍国的地盘,我们可万万不能随意乱来,若叫苍皇知晓,我们怕是得被扫地出门。”
俊秀青年却失笑道:“老师想到何处了,本王只是想问问,那位冰公主看中的男子,如今也在皇宫内住着?”
“呃...想来是在宫中。”
“可惜啦,本王还想提前见一见此人。”
俊秀青年摩挲着下巴,咂舌道:“这等人才,怎不是出在我们燕国之中。若能将其拉拢,家中几位皇妹也不是不能帮忙撮合一下。“
儒雅老者摇头失笑。
“此人与苍国公主联姻,可能也有武苍二国本就要联合的缘故,外人何知其中有几分真情实意。”
“哎。”俊秀青年叹了口气,又百无聊赖地看向酒楼内:“既然拉拢他不得,不如再瞧瞧现在聚集来的各地宗门?”
“如今再赶来的大多都是些小门小派,不必放在心上。”
儒雅老者蓦然道:“不过,听说也有武国的宗门前来此地。”
俊秀青年好奇道:“此国颇为神秘,不知会有什么宗门到此?”
“听说是...”
老者刚想回话,很快神情一紧,连忙指向酒楼外:“殿下快瞧,那边应该正是武国的队伍。”
俊秀青年连忙望去,很快看见街上正有一批车马缓缓穿行而过。
隐约感受到其中不凡气息,他不禁面色微肃:“是何宗门?”
“武国有七大圣宗,眼下前来为武国镇场的是天壤星宗与衍天道宗。”
...
...
清凤殿内。
一道健硕身影正盘膝坐于亭间。
其周身隐现几缕黑气,如火流升腾,随着一呼一吸间慢慢消弭。
直至精气神调整至完美,宁尘神情一肃,沉下心神再度进入魂海。
“......”
待他睁开双眼,再一次回到了这座清幽庭院。
而在前方不远,熟悉的白纱女子走出长廊,淡然道:“准备好了?”
“对。”
宁尘并无废话,一脸严肃地摆开架势。
经过这大半个月来的艰苦修炼,他在武道上又有许多精进。但至始至终都还不曾从此女手中讨得一星半点的上风,未胜一招。
而眼下,他正是为了求胜而来。
白纱女子唤来落叶,凝成长剑:“你先出招。”
嘭!
话音刚落,宁尘便已发起了狂风呼啸般的猛攻。
白纱女子平静应对,长剑连扫,将如影随形的拳脚尽数弹开。
两人在庭院内交锋愈发激烈,但却不曾激起丝毫风浪,清静依旧。
“......”
宁尘攻势未曾停歇,但心底仍是咂舌不已。
这大半个月来,他与对方交手不下十次,打到现在,或多或少察觉到了对方的奇异之处。
——感觉不到此女丝毫的武道意。
如同一片无垠虚空,吸纳消弭所有外力,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穷追猛打,都掀不起丝毫波动。
时至今日,他真正让其有所动摇的一瞬,只有第一次交手的最后。
“收心。”
一剑蓦然自肩头扫过。
宁尘骤侧身形,一拳猛地轰出。
白纱女子随手挡下,修长美腿如弯月般一闪。
清风拂面,却来一丝摄人杀机,宁尘险之又险地扬首避开,当即踏实脚步,沉气凝神,将这段时日磨练打熬的武道意汇于拳中——
空气仿佛凝滞。
白纱女子眼神微动,并指倏然点出。
双方出招不过一瞬,一拳一指几乎擦过,齐齐击中了对方的身体。
“唔!”
宁尘闷哼一声,当即被一指震飞至十丈开外。
即便踏地凝劲卸力,他仍是捂着胸口半跪在地,差点被震的神念溃散,一时晕眩恍惚。
白纱女子依旧屹立原地。
她回味着刚才那一拳的凶猛强势,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半个月来,宁尘的进步可谓惊人。
即便是上古时期的武者,要想熟练操控武道意的力量,都得花费多年苦修方可办到。
但宁尘却在短短几日便触碰到门槛,再过几日后便已颇为熟练,由数百股武道意凝聚而成的‘力量’施展的得心应手,实在了不得。
不过——
“为何刚才突然停手。”
白纱女子眉头微蹙,低吟道:“你那一拳并不会比我慢上分毫。”
宁尘忍痛咧嘴道:“姑娘与我有恩,哪能当真伤你。”
“你还伤不了我。”
“哈...这话听着有些伤人。”宁尘瘫坐在地,尴尬笑道:“但因此占了姑娘的便宜也挺不好意思的,还是及时收手为妙。”
白纱女子愣了愣。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一时沉默。
旋即,其步履曼妙地挪步走来,屈膝半蹲在旁,将手掌轻轻贴来:“...多谢。”
酥酥麻麻的感觉浮现,让宁尘抽了抽嘴角,干笑道:“小事而已,倒是我刚才这一招成果如何?”
白纱女子微微颔首:“收放自如,颇具火候。”
“那我接下来...”
“我会正式传你‘初冕’之技。”
白纱女子从怀中取出玄古元典,垂眸呢喃,指印一划。
下一刻,卷轴自行展开,其中似有点点灵光翩飞四溢,环绕于四周。
“此物的确非同凡响,其中更有惊天法诀,名唤‘制元’。”
随她一指点中宁尘,周围灵光迅速收拢,汇入眉心。
宁尘只觉海量符箓涌入脑海,连忙收心运功,‘制元’与‘初冕’两招绝世神技盘旋识海。
白纱女子在旁默默瞧着,很快露出一丝讶然。
气息渐稳、神情放松...正在迅速吸纳这两招的神髓门道。
“当初能一瞬习得元印,并非偶然,而是有真正的大悟性。”
她略有感慨。
若能彻底醉心武道,此子将来的成就,必将远超想象。
只可惜,被太多的凡俗之事牵绊,还办不到真正的一心求武。
“用不着你胡思乱想。”
轻哼声从旁响起,令白纱女子回眸一瞥,见九怜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旁,抄手撇嘴道:“臭徒儿可没兴趣跟你一样当个满脑子练武的愚人,别想着将他拉进邪道。”
白纱女子平静道:“你我道不同,不必——”
“你当真按的好心?”九怜冷哼:“你当初说的那个忙,想来别有用心吧?”
“......”
白纱女子一时无言。
她渐蹙眉关,片刻后才道:“总不至于害他性命。”
“不害性命...他身边一群女人你想怎么办?”
九怜冷眼望来:“叫他始乱终弃?”
白纱女子淡淡道:“既要踏足武道之巅,这些凡俗女子有何留恋的必要。他若当真因你而奋发练武,此举亦是为你舍弃红尘纷扰,忠心与你。”
“呵。”九怜面露鄙夷,不屑道:“就是因为你这幅故作冷清的样子,才会落得身死道消的结果,只剩一缕残魂还能在宁尘体内大言不惭,还谈什么忘情修炼的好处...难道要修得个与你一样的下场?”
白纱女子不虞道:“这是两码事。”
“当然是一回事。”
九怜凑近几分,阴恻恻的笑道:“正因你忘情忘性钻进了死路,所以才为天地不容。唯有至情至性,阴阳互补,方为天地正道。你若是不信,往后大可以擦亮眼睛好好瞧着,看宁尘是如何超越你,将你这无心女甩在身后。”
白纱女子抿唇低吟:“说来说去,还是双修这一套?”
九怜眉头一挑:“算是其一。”
“胡闹。”白纱女子起身冷言道:“这才是旁门左道。”
九怜莫名微恼,没好气道:“既增修为、又进感情,如何不好?”
“双修所得如池中浮萍,虚浮不定,怎可与静心修炼...”
“所得虚浮,那就多修几回,照样牢固。”
九怜冷哼一声:“是你见识太过短浅,更没体验过其中滋味分毫,不知其中奥妙。”
白纱女子沉声道:“我已见过宁尘几回双修,你教的功法,不过尔尔。”
“你说什——”
“咳!”
两女听得异响,不禁齐齐噤声。
待侧首望来,就见宁尘正一脸尴尬地抬手道:“怜儿、还有姑娘,我虽知自己俊朗无比、魅力无双,但你们二位也莫要为了我争吵吧...不免伤了感情。”
“谁与这女人有什么感情。”
九怜抄手轻哼。
待回过神来,她又轻啐一声:“臭徒儿怎得如此自恋。”
白纱女子沉默一下,道:“你已学会这两招?”
“七七八八。”
宁尘站起身,笑着随手比划两下:“多谢姑娘传授,此招着实精妙绝伦。”
“不错。”白纱女子颔首,眼神微动,倒觉眼下气氛稍有缓和。
...此子果真颇懂察言观色。
她听得出宁尘出言轻佻只为缓解尴尬,心绪已是安定许多。
“既已习得两招,你们便回去吧。”
“多谢姑娘言传身教。”
宁尘略微正色,拱手道:“将来若再有困惑,不知可否再与姑娘...”
“可以。”
白纱女子转身走向孤亭,淡淡道:“待你修为再有些长进,我会教你更多武技。”
九怜瞧她不再多言,哼了一声,这才拂袖带着宁尘离开此地。
...
宁尘睁开双眼,就见九怜正坐在眼前栏杆,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嫩足。
“怜儿。”
他哭笑不得道:“怎得突然与那位姑娘吵了起来?而且听着话题还挺古怪的。”
九怜撩拨着捻起的一簇秀发,随意道:“算不上争吵,只是瞧她有些可怜而已。”
“可怜?”
“身为武人,如今武意尽失,岂不讽刺?”
九怜语气微轻:“说到底,我们都是一缕险些消散的残魂而已,往事已逝,终究是各有各的苦楚无奈。”
宁尘沉吟片刻。
旋即,他很快又露出笑容,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怜儿还是嬉笑怒骂的样子更可爱些,一脸感慨忧伤的样子可不漂亮了。”
九怜脸蛋微红,连忙将他双手拍开,哼道:“别闹,你先试试你刚学会的招式。”
“也好。”
提及正事,宁尘心下也有些好奇,退至院中站定。
初冕为对敌的杀招,此地不好胡乱施展。便试一试这制元之法——
他轻喝一声,立刻运起法诀。
刹那间,庭院内微风倏起,仿佛有某种力量正迅速汇集。
“咦?”
九怜眨了眨眼,很快面露惊讶。
这,分明是此地的天地元气。
片刻后,化作点点流光旋于周身,似染黑红暗芒,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玄奥符箓,隐入衣袍。
“原来如此...”
九怜恍然颔首。
此法不比元印,但同样是十分精妙的手段。肆意掌控天地元气化为己用,成就护身之法。
“如今看来,效果算不得出众?”
宁尘捏了捏双手,道:“似与玄明境的护身玄气无甚差别...嗯?”
但话音未落,他便发觉了一丝古怪。
九怜嘴角微扬:“发现了?”
“元气在慢慢涌入体内。”宁尘讶然道:“自动修炼?”
“差不多。”
九怜笑吟吟道:“此法并非用来攻伐御敌,而是锤炼体魄、增进修为之效。想来随着你修为提升,这制元之法的用处也会水涨船高,益处无穷。”
宁尘随手挥了两下拳招,不禁面露喜色。
不仅对修炼有益,他能感觉到自身对天地元气的掌控也有不少提升,仿佛心念一动,便可徒手取来大片元气随意揉捏。
“怪不得那位姑娘说此法可配合初冕施展,叠加之下,想必威能惊人。”
宁尘吐气收功,心满意足地走回亭间。
九怜轻笑道:“不枉你这大半个月来天天都挨那个女人的教训,总算收获颇丰。”
得部分太阴之力夯实修为基础、又得高人切磋指点,补上实战妙处,如今的宁尘已能称得上修为圆满,只差再有时间积累,用不了三年五载便有踏足元灵之境的机会。
“多亏诸位悉心指点。”
宁尘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不禁感慨道:“只是没想到,时日过的还真快。”
皇宫生活与修炼虽是枯燥,但有怜儿等人相伴,同样幸福万分。
九怜皮笑肉不笑道:“每晚都与女皇缠在一起,确实是叫人流连忘返。”
宁尘:“......”
气氛全无,他不由莞尔道:“怜儿刚才分明还说双修多多益善,怎得现在——”
“那是帮你撑场面。”
九怜躲开视线,嘀咕道:“整晚都缠个没完,那小丫头说的不错,真是下流。”
宁尘笑眯眯地凑近上来:“其实是怜儿有些吃味?”
“你这人真不害臊。”九怜红着脸将他推开一些。
但宁尘却顺势坐在其身旁,摊手笑道:“不妨我们今晚也...”
“才不要!”
九怜急急忙忙地蹦跳逃开,双手抱胸,示威般呲起小虎牙:“谁要像她一样被你当小孩抱着满屋子乱转,还、还被你压在窗框上,腿都翘到头顶...简直、简直....”
宁尘僵笑道:“怜儿师尊,我是说...一起赏赏月、喝喝茶,没说那些...”
九怜:“......”
两人一时相互干瞪着眼,久久无言。
下一刻,九怜嗖的一声消失没了影。
宁尘哂笑:“怜儿?”
“让我静静。”魂海中传出九怜满是幽怨的嘀咕声:“看了大半个月,我的脑袋都变得不正常了。”
宁尘本还想再调侃几声,但一摸桌边厄刀,发现刀柄滚烫的好似烙铁,这才哭笑不得的收了声,没再强人所难。
“修炼结束了?”
温雅女声从不远处响起。
回首望去,就见叶舒玉正噙着笑意款款走来。
宁尘莞尔道:“收获颇丰。”
“那就好。”叶舒玉浅笑道:“朱姐姐正好宣我们进殿。”
说着,她走上前帮忙整了整衣襟:“琴霞也会同去,应该是朱姐姐要当朝宣布你们二人的婚事。”
宁尘低头看着眼前的贵妇,好奇道:“丫头她还在屋里呆着?”
“是啊。”
叶舒玉略显古怪地挑来一眼:“她看起来似乎有点躲着你的样子,而且也比往常慵懒许多。最近这段时日,你对琴霞做了何事?”
“不太清楚。”
宁尘迟疑道:“我追问过几回,但她总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是体质问题,不碍事。”
“你没仔细检查过?”
“当然有。”宁尘无奈摊手:“但丫头她身子健康的很,看不出任何问题。”
叶舒玉蹙眉低吟:“这样拖着也不妙,等等就带她去找御医们瞧瞧。”
“好。”
...
大殿内。
满朝文武百官分至两侧,恭敬候立。
龙台上,身着皇帝装束的朱礼儿正一脸肃穆地朗声宣讲,颁布圣命。
而在殿门前,宁尘望着此景,不免心中感叹。
这段时日,他每夜都与其恩爱不断,相处之际,怀中美人满是体贴,一言一行都带着包容成熟的韵味,堪称真正的乱世尤物。
可眼前所见,朱礼儿却又满是威严霸气、那双在夜晚柔情似水的眸子,如今更胜过千万刀锋,犹如龙威震撼,带着摄人心魄的恐怖压力。
温柔与冷酷、深情与霸道,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情交织于一处,令人不免心头震动。
隐约间,宁尘似感觉到了朱礼儿投来的目光。
“......”
原本正冷然沉喝的女皇陛下话语微顿,不着痕迹地扬起一丝笑意。
旋即,微不可查的神情波澜迅速隐去,再度化作冷傲威严,睥睨下方群臣,转口再谈政务。
“哎。”
身边飘来一丝轻叹。
宁尘眼角微瞥,见叶舒玉一脸好笑地看了眼自己,红唇微动,无声调侃二人之大胆,竟然在朝堂上都敢眉目传情。
“嗯?”
刚要回应,宁尘却感觉腰侧被轻轻一戳。
再看向右侧,正是换上端庄宫裙的朱琴霞。
少女神情似冷,但双方视线刚一触碰,耳根处顿时泛起丝丝红潮,偷偷传音道:“前辈别欺负娘亲...”
“我何时欺负陛下了?”
“明明就有。”少女红着脸嘀咕道:“昨晚又弄到那么晚,哪能一直涩...这样不好的...”
宁尘稍显尴尬。这是被不慎听见了动静?
“我会多注意。”
心思急转,他牵其皓腕,轻声道:“不过,你身子是否还有不适?”
“啊...没、没什么。”
朱琴霞偏开螓首,小声道:“只是晚上总会胡思乱想,休息的不太好。”
宁尘皱眉,正要再作追问,九怜却蓦然出声:“别问了,这丫头的确是体质问题,没什么大碍的。”
“当真?”
“我骗你做甚。”
九怜语气古怪道:“只是这体质事关隐私,不好乱说。等将来再与你说明白点。”
宁尘无奈作罢,但有九怜保证,他终究是安心许多。
“——公主殿下、武国宁尘,进殿。”
随着侍从呼喊,宁尘与朱琴霞都收起心思,迎着众人目光走进大殿,各自行礼:
“母后。”“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
朱礼儿侧身端坐于龙椅,淡然道:“你们二人的婚事安排虽早已告知众人,但终究草率了些。眼下距离寡人的登基大典不过三日,正好给你们一个正式的名头...来人,呈上来。”
两名宫女快步走来,恭敬端上金戒银钗。
同时,锦袍老妪打开一卷圣旨,朗声念诵起婚约内容,已是正式宣告宁尘与朱琴霞的婚礼之日。
“......”
宁尘接过赠礼,与身旁少女对视一眼。
朱琴霞纵有诸多复杂心绪,眼下心愿得偿,羞涩尽褪,渐渐展露出幸福笑颜。
能与前辈长厢厮守,便已心满意足,何求更多...
“你们二人先下去吧。”
朱礼儿蓦然出声,似带着笑意道:“新婚燕尔多多增进感情,莫要太过扭捏,往后方能幸福长久。”
朱琴霞脸色微红,挽着宁尘喏喏退下。
“放轻松些。”
待回了大殿角落,宁尘又捏了捏掌中少女柔荑,引得朱琴霞娇羞望来,分外明媚可爱。
“前辈...”
“婚事已定,将来一切有我。”
宁尘压低声音,温和笑道:“我会与你相伴到老,一生不离。”
大庭广众之下,朱琴霞一时不敢再开口出声,但听闻此言终究是满心欢喜甜蜜,默默枕靠肩旁,心中再也不剩丝毫胡思乱想。
没过多久后,一名禁卫快步走进殿内,抱拳道:“陛下,有武国使者前来拜见。”
听闻此言,宁尘与叶舒玉都是一怔。
武国来使?
“放人进来。”朱礼儿一拂衣袖。
“是。”
随着禁卫退下,没过多久后就有两道身影踏入殿内。
但在看清来者背影后,朱琴霞和叶舒玉顿时瞪大了双眼:“怎么是...”
朱礼儿眸子渐眯:“原来是武国圣宗之主,久仰大名。”
“苍皇陛下过奖。”
为首之人风姿曼妙、神色孤傲,不卑不亢地拂袖行礼:“此次前来,特意是为拜贺苍皇登基、以及——”
她蓦然回首一瞥:“为武国的广华盟主镇场,以保婚·事平安无忧。”
宁尘:“......”
刹那间,周围一道道目光顿时投来。
宁尘背后已然是冷汗直冒,只剩尴尬笑容。
无暇姐,怎会突然造访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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