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幽暗地窟内,玄光骤然闪过。
“噗、咳咳咳...”
两道身影狼狈显形,其中一人更是扑倒在地连呕污血,浑身上下仿佛被烈火燃烧侵蚀,一袭黑袍破破烂烂地黏在伤口上,全身都没一处好肉,甚至仍在升腾着丝丝焦黑青烟,可见伤势之沉重。
另一人脚步不稳,连忙在肩头一点,闷哼出声,终究勉强止住了断臂处奔涌喷溅的鲜血,血肉筋骨蠕动交织,将伤口强行缝合住。
他们二人,赫然就是刚刚从宁尘一刀斩下逃走的面具人。
“嚯,没想到你们此行竟会如此狼狈归来。”
而在这时,地窟内隐隐飘来一丝讥讽笑声。
断臂男子抚了抚脸上支离破碎的面具,阴冷目光望向前方:“怎得,想嘲笑我等?”
“不不不,可别将我们想的太坏。”
随着阴影散去,一名佩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负手走出,轻笑道:“我只是好奇,你们此行出去七人,为何归来却只剩五人,甚至连你左伯仲都受了如此重伤。”
左伯仲布满伤痕的脖颈上青筋迸现,冷然道:“是...宁尘!”
“宁尘?”
面具男轻咦一声:“难道就是那刚刚崭露头角的广华盟主?”
“没错。”左伯仲啐了一口血沫,阴沉道:“此人之修为实在恐怖,明明瞧着不过武宗境,却能爆发出足以媲美玄明的力量,猝不及防之下就连我都难以挡住。”
“当真是他...”
面具男渐渐眯起双眼,意味深长道:“看来,当初你们神意门派出的两名玄明高手,果真是被宁尘此人所斩杀,而非其他高人暗中相助?”
“...不,还欠缺一丝。”
左伯仲斟酌片刻,没有被心中愤怒冲昏了头脑,沉声道:“此人刀法虽是恐怖,但还不足以与那两位长老联手抗衡...至少,决计没那么轻松就能将他们击溃。当初他们二人死的无声无息,其中绝对有问题。”
“可惜了,没有将叶舒玉这个关键的棋子抓来,多增了几分隐患。”面具男摇了摇头,幽幽叹息:“得亏我等搜罗许久的情报,才得知此女如今身边尚且没有玄明护卫,这已是最后出手擒拿的机会。此番失败,那武国皇帝的把柄便又少一个。”
“哼!”左伯仲眼神微冷:“是尔等情报不准,没有说明宁尘会与叶舒玉同行!”
“毕竟那叶舒玉也不是吃素的,她或多或少明白身边有些内应存在,怎可能将所有行事安排都感知于旁人知晓。”面具男轻笑两声:“只能说左长老此行运气实在太差,竟然碰上了此人。其他人那边可是轻松许多,那些所谓的武国天骄,不过尔尔。”
“你们刚才...提起了何人名字?”
恰至此时,一丝沙哑呢喃又再度响起。
二人侧首望去,就见一名身披黑袍的人影倏然现身。
森冷恐怖的杀机寒意笼罩四方,令本就冰冷的地窟环境更为刺骨几分,仿佛都有冰雪凝结而成。
面具男岿然不动,负手莞尔道:“自然是宁尘。”
这名字刚一说出,一股可怕的气息自黑袍人体内迸发,令面具男和左伯仲脸色都为之一变。
“段今,你这是何意?”
听其名讳,赫然便是当初被一枪击飞,从而逃出生天的五域之人,段今。
他略微掀开兜帽,面庞上杀机四溢:“左伯仲,你没有将他杀了?”
“其修为强悍,我哪怕全力施为,或许都无法将之迅速击溃。”左伯仲冷声道:“你当初信誓旦旦地声称此子修为不过武宗,不足为惧,可着实将我等骗得好苦。”
“宁尘...”
段今渐渐捏紧袖中双手,眼中血丝渐起。
对于宁尘这一路走来的种种,他可谓无比关注。
正因如此,他才深刻明白此子之天赋,究竟是何等的恐怖,又有何等匪夷所思的运势傍身!
他们五域筹划多时的计谋,被此人所破、数十年来准备的一场好局,就因为这小子而功亏一篑...
“他们,现在也要朝皇庭而来?”
“没错。”
左伯仲沉声道:“跟随叶舒玉同行,料想自然是前去皇庭。”
“好,那就好!”
段今蓦然畅快大笑,眼中渐起狠厉之色。
“宁尘此子不除,我等在武国的布置迟早都会受其干扰,麻烦接踵而至。此次皇庭大计,便叫此子一同葬身于此,以绝无穷后患!”
脚步声接连从后方传来,数名黑袍人从中缓缓走出。
“从祭坛前就听见了你们的交谈...那宁尘小儿,当真如此麻烦?”
段今倏然回首,恨声道:“此人似有天运傍身,武道一路扶摇直上,若是如今不早早将其斩杀,将来别说是是武国...就连在北域之地,此子都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左伯仲也冷然道:“他说的不错,宁尘此人谜团重重,待局势一乱,我等必须要出手将其先行镇杀。要不然,待其突破先天、玄明,怕是我等‘联盟’内再也无人能压住其成长的势头,武国又将从我等眼皮子底下化险为夷。”
“武国沉寂数百年,没想到也出了这样一位惊世之才...或许还得再算上刚才报上来的几个年轻人。”
其中一人发出苍老笑声:“当初那武无玄协魔兵创武国,自绝天运只求万民安康,若是知晓此事或许也会倍感欣慰。”
“谢宗主,你这是...”
“呵呵,不过是想到了往事。”为首的黑袍老者摆摆手:“如今的武国虽留有底蕴,但七圣宗已逐渐与皇庭离心离德,再无往日默契,已是最为孱弱之时。是该为这个国家好好换一个主人。”
段今稍作平静,冷笑道:“谢宗主,届时此事若成,武国便归你们所有,而根据当初的约定,我们五域...”
“可以。”
黑袍老者抚须道:“此番你们五域出力颇多,这点小事自然无妨。”
段今眼神微动,笑道:“谢宗主看起来很有底气,看来是那怪物已准备齐全?”
“已是七七八八。”
黑袍老者笑了笑,长袖一拂。
旋即,在其后方黑雾渐隐,慢慢显露出了藏于地窟内的冰山一角。
段今见状瞳孔一缩,很快露出震撼之色。
如今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一颗足有数丈有余的...血肉心脏!
在祭台之上悬空漂浮,弥漫着足以令人胆寒的恐怖气息,只是目光触及,心底便蓦然升腾起恍惚幻觉,仿佛有一双漆黑双眼在幽暗地狱中窥视而来,目光足以穿透心灵、洞穿神魂——
“此乃真正的大妖魔。”
黑袍老者语气森然道:“‘穹魄’出世,哪怕皇庭有再多的老友镇守,终究逃不过覆灭的下场。”
...
...
竹林间。
杨温青正想上前点住这些面具人的穴道。
可刚要出手,他脸色顿时微变,立刻俯身检查一二,眼神渐凝。
“情况如何。”
宁尘闪身返回,瞥了眼地上的几个人。
杨温青摇了摇头:“他们体内好像留有某种毒药,在刚才身受重伤的瞬间就自动扩散至全身,脑部皆融,已然咽气,根本没法解毒。而且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东西,难辨身份来历。”
宁尘眉头紧锁。
好干脆利落的割舍。
这等武宗圆满境的人物,放在各大宗门内都称得上中坚力量。但遭遇变故说扔便扔,称得上决绝。
不过——
“他们极大可能是来自于神意门。”宁尘冷静道:“我刚才徐徐图之,屡作试探。哪怕他们有意在隐瞒身份,但受强压胁迫下意识施展的招式,应该骗不了人。”
武者所学武艺,皆是经历千锤百炼而成,几乎刻入骨髓之中。
哪怕是他这个半路学武的,现在就算睡着了也能打一套干净利落的拳法,更遑论那些半生数十年都浸淫此道的武者。
杨温青眼神微动,颔首道:“盟主好眼力。”
“神意门...么?”
叶舒玉也在宋管事搀扶中下了车,蹙眉沉吟:“看来他们终于是按耐不住,想要趁着盘龙阁被彻底剿灭前疯狂一次。”
宁尘低声道:“朝堂上有神意门的奸细?”
“人都有七情六欲,终究难以避免。”叶舒玉摇了摇头:“魔道恶徒狡诈万分,总是会有人受他们蛊惑的,哪怕是什么重臣高官也不会例外。”
宁尘心思急转,道:“听刚才那刺客所说,他们还同时对其他人出了手。或许是想趁着比武盛会召开前,将各门各派的青年才俊逐个击破...又或是搅乱这场盛会?”
叶舒玉皱眉思忖,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
但她并没有因此失了冷静,镇定道:“我会派人将消息尽传回去,告知各宗知晓,加大皇庭守卫之势。不过,我们如今首要任务还是尽快赶回皇庭,免生意外。”
“好。”宁尘侧首看向杨温青:“此事麻烦你了。”
“在下听令。”
杨温青再与叶舒玉对视一眼,接过其临时撰写的手信,恭敬拱手,迅速闪身离去。
以他轻功之快,便是传信的最佳人选。
叶舒玉收回目光,正色道:“莫要耽搁,我等也快些出发。”
宁尘连忙伸手:“等等。”
“怎么了?”
“既然要快回皇庭,以马车赶路太慢了些。”宁尘指了指不远处的白马:“我带舒玉姑娘你先行回宫如何,这匹马儿能日行数百里、脚程极快。”
叶舒玉眼神微动一下,很快颔首:“好。”
她行事雷厉风行,立刻回身与几名管事等人严加吩咐。
宋管事等人虽觉得二人独处有些不妥,但又想到眼下情况的确有异,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待交谈结束,宁尘已驾马来到其身旁:“上来吧。”
叶舒玉显然也不是爱扭扭捏捏的懵懂少女,接过侍女们准备好的行李,握住宁尘递来的手掌,颇为轻盈地翻身坐上了马背。
她抚了抚裙摆,轻声道:“劳烦你了。”
宁尘笑了笑:“我往后还想过安稳生活,怎能眼睁睁看这群疯子将武国闹的风雨飘摇的,要是人人自危,将来我还怎么开店做生意?”
随着缰绳微抖,白马嘶鸣一声,扬蹄飞跃而出,迅速穿行于竹林之间。
耳畔风声呼啸,叶舒玉伏于背后,默默皱眉沉思。
宁尘低声道:“你们布置多回,还未发现那些敌人的真面目?”
“...莫约有六个魔门势力掺和其中,我们已在尽力捕捉他们的动向,但终究碰上许多麻烦。”叶舒玉轻咬下唇,不甘道:“或许以我的本事还抓不住那些人,甚至还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辜负了皇上期待。”
宁尘沉默一下,很快放松语气道:“你也别太自责,别忘了你也是新官刚上任,甚至连身边护卫都只是先天境,如何能跟那些玄明境的强敌交锋互角?”
他继续调侃道:“这种危机全国的大事啊,就该让那些比你官位更高的大人物们去焦头烂额,哪能事事全都压在你的头上?”
叶舒玉幽幽道:“但我是武部尚书...”
宁尘耸了耸肩膀:“尚书又如何,总不可能叫你凭空搓出一个玄明境甚至是元灵境的帮手,助你探明真相?”
叶舒玉无言片刻。
旋即,她低声浅笑道:“你这是故意说些好话,想让我能好受些?”
宁尘莞尔道:“也不全是,至少我觉得以你处境能办到这种程度,已经很是不错了。”
至少广华郡近月的风气一肃,各门各派都管理的井井有条。当初他在离开前,可是深有体会。
但涉及这些有强者插手入局的交锋战场,叶舒玉终究是力有未逮...
“你再是聪明有智,也不是什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仙。”宁尘轻笑道:“你如今与其自责苦恼,还不如到了皇庭后去问责一下守边的将领,怎得让那么多魔门中人偷偷跑进武国,甚至还有那么多境界高深的强者存在。”
宁尘意味深长地回首一瞥:“毕竟,武国有那层壁障存在,按理来说是不会有高境武者入侵的。除非是有人故意将他们放进来。”
叶舒玉轻咬朱唇,微微颔首:“此事我早已命人禀告皇上,只是处理与否尚未可知。”
考虑到广华郡与皇庭两地相距甚远,这其中消息传递也的确麻烦,宁尘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言。
“...对了。”
“何事?”
“当初琴霞随你远行之际,听说就是与你同乘一匹马儿?”叶舒玉幽幽道:“是坐在你怀里?”
宁尘愣了一下,笑道:“你怎得突然关心起这事?”
叶舒玉抿唇细语道:“听你说的,聊些其他事放松一下紧绷的心神。”
“呃...你倒是能举一反三。”
宁尘摇头失笑:“她当初就坐在我背后,跟你现在一样。”
“会抱上来?”
“一开始很规矩,但慢慢就不老实了。”
“...那丫头也被你带坏了。”一声轻叹。
宁尘无语道:“这可不是我教的。”
“那丫头现在满脑子都是你,与你也脱不开关系。”
轻笑声刚刚响起,背后处就传来一丝重量。
宁尘微愣,侧首偷瞄一眼,就见叶舒玉已然将螓首靠在自己背上。
“舒玉姑娘,你这是...”
“此马虽然通灵神异,但飞奔起来...我还是有些困乏晕眩,让我靠一下吧。”
叶舒玉垂着头,微不可闻道:“还有,此次又得多谢你...”
宁尘此刻看不清其表情,只是听着其呢喃般的话语,调笑道:“我可是你麾下唯一一位得力干将,不护着你难道还能去护谁?”
叶舒玉扑哧一笑。
“是啊,你是我的好副手。就是这副官花花肠子不少,还得我来帮你去邻国提亲寻妻。”
“这得大人好好出力才行,我这一生幸福,可都系于大人一念之间了。”
“放心吧。”
叶舒玉轻柔道:“只要度过此番艰难,我定会叫你享尽荣华富贵,能有幸福美满的好日子...”
说着说着,贵妇神情微怔,娇颜上渐浮几分羞恼红晕,玉手抚上其腰侧轻轻扭了两下:“坏小子,都这个节骨眼上呃,还想着用言语来逗弄我?”
这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听起来实在有些暧昧,仿佛是她要献身出嫁给这小子似的。
宁尘半开玩笑道:“不叫舒玉姑娘开心些,这一路上唉声叹气的,可得愁死个人。现在可不就气氛活络许多?”
“...油嘴滑舌。”叶舒玉轻嗔一声,闭唇无言。
宁尘略微肃然,在心底出声:“怜儿师尊,你怎么看现在的情况?”
“走一步看一步。”
九连随意道:“那些所谓魔门显然都是筹划多年了,哪里容得你三两眼就看个一清二楚。到时候若有变故,随机应变就是。”
宁尘默然。
终究是深入接触武国高层时日太短,见识尚缺。
“若真有意外,看来得另做安排。”
而九怜这时冷笑道:“嘴上说的好听,心里还不是开始想入非非。”
宁尘挑眉道:“你怎知我在想什么?”
“呵。”
九连鄙夷道:“还不是在妄想这女人要向你投怀送抱——”
“怜儿这可错了。”宁尘无奈暗笑,脸上倒是淡然,道:“我现在满脑子可都是你。”
九怜一呆;“啊?”
待反应过来,她顿时羞恼道:“胡言乱语什么呢!”
宁尘这才笑道:“哪里是乱说的,现在赶路之际怀里若有一个怜儿,岂不是恰到正好?”
九怜声音骤弱:“为、为什么要现在坐你怀里...”
“坐马儿啊。”宁尘笑了笑:“挺有气氛的。”
九怜沉默片刻,倏然羞怒出声:“你这臭小子!还敢与我开这种荤话——”
“呃?不、不是小孩子更喜欢这种事吗?”
九怜:“......”
魂海中,黑发美人讷讷几声,面庞腾地一声涨至通红,呜咽悲鸣一声,捂脸闭声。
自己刚才都在想些什么奇怪场面,甚至还下意识地联想了一下...都是这臭徒儿当初跟程妇玩的东西太多,叫自己的思想都变得脏兮兮的。
当初的自己,怎会了解这些龌龊难堪的知识啊!
宁尘蓦然低笑道:“怜儿这是想哪去了?”
“要你管...等等!”九怜抬头嗔怒道:“你又戏弄我!”
宁尘惋惜道:“这哪里是戏弄,只是——呃?”
他蓦然神情一怔。
隐约间,背后传来一阵柔软触感。
宁尘立刻反应过来,眼角微抖:“怜儿,此事可与我无关。”
九怜默默瞥了一眼,轻哼道:“这女人只是有点发困头晕,趴在你背上睡着了而已,用不着与我解释什么,我看得见。”
“不生气?”
“我若真是什么醋坛子,早就该将你拆成几十块了,哪里还容得你叽叽喳喳个不停。”九怜话语微顿一下,又羞嗔道:“况且谁会吃你这臭徒儿的醋,少臭美。”
宁尘松了口气。
见他难得一副担心模样,九怜暗中哼了一声。
好歹还知道收敛一点,没有仗着修为提升就太过胡来。
算他勉强过关。
不过——
九怜眯起双眼,再瞄了一眼伏在宁尘背后的叶舒玉。
往日清冷端庄的知性美人,如今正略微蹙着柳眉、脸色略显苍白,泛着几分我见犹怜的病弱之态,又仿佛得到了一个安稳依靠般,嘴角展露着丝丝笑意,颇为宁静祥和。
“...麻烦。”
九怜嘟哝一声。
宁尘或许看不到背后,但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女人,或许称不上喜欢自家臭徒儿,但心中好感总归是有的,这幅信任依赖的模样,更不会是伪装。
“哼,让你们自己慢慢纠结去。”
...
白马疾行,百里地迅速穿行而过。
宁尘侧首眺望,透过山间云雾几乎已能看见皇庭所在的城郭。
“总算是快到了。”
他面色微肃,再侧首看了眼背后的叶舒玉:“舒玉姑娘,还醒着么?”
“...刚醒。”
叶舒玉眯起一双桃花眼,迷蒙间还带着一丝慵懒媚态。
待发现自己正轻轻拥抱着宁尘后,她只是脸色微红一下,便已优雅自然地松开双手,轻咳一声:“你也辛苦了,这一路驾马赶路,实在劳累。”
“小事。”宁尘刚想再开口,手中缰绳却猛地一拉。
叶舒玉下意识前扑了一下,趴在肩头,微露茫然:“怎、怎么了?”
“城门外好像有些奇怪动静。”
宁尘低吟出声。
隔着十数里地,他能隐约看见城外火光渐现。
只是天色暗淡、又有大雾弥漫,终究是难辨其中状况。
而且——
他又再度回头,看向漆黑山林之中。
夜雾笼罩下,这座山岗内仿佛被一层迷离妖气所覆盖,弥漫着令人心生不安的诡异感。
刚刚上山的时候,分明还没有这种触动,如同危机征兆...
沙沙沙!
树林间异响骤起,引得叶舒玉面色微变,下意识紧紧抱住了宁尘腰腹:“又、又有什么情况?!”
阴冷刺骨的寒风拂过面庞,令刚刚从睡梦苏醒的贵妇情不自禁地升起畏惧。
这并非胆小怕事,而是本能般对于未知的恐惧与不安。
“别担心,有我。”宁尘面色肃然,默默抬手搭住了厄刀。
伴随着急促脚步愈发靠近,一道黑影蓦然从林中走了出来。
“...咦?”
可这一刻,宁尘和叶舒玉都是一愣。
并非是想象中的妖魔古怪、亦非魔道恶徒。
而是一名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女子。
最重要的是,这名女子他们二人都认得。
“秦连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