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知子莫如母

忙碌了一天的李母推着那印有“李氏煎饼”四个大字的小吃车就着路灯在往家赶,儿子曾不止一次的说过每天晚上要来接她。

但都被自己拒绝了,小孩子在学习的年纪里,最重要的就是学习,自己又不是干不动了,虽然体力和精力确实一年不如一年,但自己还能坚持。

有人说这是对孩子的溺爱,但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不爱谁爱,孩子没有父亲,他那个死爹,就顾着自己痛快,一把小刀就把人扎成了血筛子,自己也领了一颗枪子,扔下了新婚的自己和嗷嗷待哺的娃。

很多人都劝过自己,把孩子扔了,再找一家,照样过日子,何况那孩子生下来就有病一定养不大的。

放屁!都是放屁!我儿是我在家炕上生的,生下来就是九斤六两的大胖小子,不缺胳膊不缺腿,哭声震天响。

那是我十月怀胎要了自己半条命才生下的娃!怎么能扔!

那是刚生下来就知道往我怀里钻的娃!怎么能扔!

那是我日夜用奶水喂养长大的娃!怎么能扔!

那娃能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自己的崽子,怎么能扔!

这些年自己咬着牙,再苦再难都熬过来了,儿子也越来越懂事了,不像小时候那么顽皮了,都好久没打架了,鬼知道这些年自己道了多少歉,和邻居的,和老师的,和家长的,和陌生人的。

那崽子不愧是他爹的种,从小打到大,比他大三岁的五岁甚至八岁的,最次都是同龄的,就从来没输过!

受伤流血都是家常便饭,打架时候的那股子狠劲,和头小老虎似的,事后自己常常是一边抹眼泪一边给他擦伤口。

一世人俩母子,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得把儿子养大成人,想到这不由得加快回家的脚步,那臭小子一定做好了吃食在家等自己呢!

但在李母看不见的角落里,一双散发血色的眼睛一直在悄悄跟着她,透露出对血食的贪婪,但猛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忌惮的发出低吼声,但身体却不敢再往前迈一步,深深的看向前方那个平房一眼,慢慢退回到了黑暗里,

一个地洞中,探出的一双黑色的眼睛,耸动着黑色的鼻翼,发出“吱吱”的叫声,像是在传讯,身后随即传来爬动的声音。

电视里传来播报员清脆的声音:

“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是甲辰龙年七月十五号星期一,农历六月初九,以下是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

新闻播放!是大乾一款由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直播,同时各省级卫视进行转播的新闻,播放的都是国家国际大事,也许是内容太高端,单独每个字李仙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云里雾里了。

总的来说,老百姓听个响也就行了,但老一辈确实对这个节目情有独钟,自己的老娘也是其中资深爱好者。

动辄关心国家大事,但实际生活中被城管欺负了,都求告无门,还得自己这个当儿子的给兜底!

不要轻易相信耳朵听到的,要相信眼睛看到的,比如基层巡捕房,只要你遇到一次事,报过一次警,那么大概率你会对这个机构去魅。

好巧不巧,李仙去过,不只一次,所以就越发的相信自己的拳头。

听见大门发出嘎滋的响动,李仙赶紧迎了出去,李仙的家是一座五十平米的砖房,六几年的老房子了,分东西屋,灶台在中间,主卧是那种能烧的火炕也是李母的卧室,来了客人坐在炕上就是客厅,炕上放个桌子就成了餐厅。

次卧则是李仙的屋子,最开始这是一个放杂物的屋子,后来学校大扫除李仙扫出来一个破旧的铁架子床,扛到自己家也就成了自己的床,毕竟老师说过要把学校当成自己家。

李母一米五五的个头也就刚刚到李仙胸口,可她看李仙的眼神中却全是溺爱,话题也永远都是今天吃没吃饱,学习能不能跟得上,有没有被同学欺负之类的话题,一边拍着李仙的后腰一边说道:

“现在的校园霸凌可严重了呢,有问题一定要告诉老师,或者告诉妈妈,我去找老师,但是可千万不能打架,你都已经背了俩个大过了,这要是被开除了,你看我抽不抽你。”

李仙一面应付着,憨笑的回道:

“哪能呀,你儿子早就改邪归正了,可不能冤枉我,谁打架了,狗都不打。”

晚餐是李仙做的土豆炖鸡胸肉,还有一小碟咸黄瓜,就着联播中一件件的国家大事,白炽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母子俩吃着并不精美,但却抗饿的饭食,也许这一刻也算的上国泰民安了。

吃过饭,李仙就去院子中一边清洗小吃车,一边准备各种材料,车不大,但五脏俱全,能做煎饼果子,也能做各种油炸小吃,曾几何时,母子俩就是靠着这辆车辛苦过活。

看着儿子手脚麻利的干活,李母转身回屋打水洗碗洗衣,普通人是没有什么休息日的,休一天就没有任何收入,所以任何活都要赶着时间做出来。

洗衣前照例挨个兜翻了翻,看着手中的黑色硬毛李母神情复杂的把毛发丢进了做饭用的灶坑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母就已经习惯了在自己儿子的衣服里角落里发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物。

例如斑点的血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发,甚至零星的肉渣。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做母亲的不要什么都刨根问底,小虎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是淘气了一点,从来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更何况雏鸟总要独自飞翔,自己又不能永远陪着他,自己能做的,就是把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的,把他照顾的健健康康高高大大的,不求他有多大的能力,只要能快快乐乐的活一辈子就好,自己闭眼后也能放心了。

想到这,连忙碌一天的辛苦仿佛都去了几分,哼着摇篮曲洗衣服都更有劲了!

听着屋内传来的曲调,又看着在自己眼前手舞足蹈的小耗子,李仙一双丹凤眼微微一翘,一双眉毛就好似两把刀刃,斜插入鬓,一股子凶厉之气扑面而来。

有东西盯着自己母亲!它不知道这是我妈嘛?什么东西这么勇?李仙忍不住的想要和它亲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