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歹徒刀人

月色如白银流泻,泼洒于城市的街道里,铺上一层淡淡的白色,鳞次栉比的楼房围出一条条小巷,月光被遮挡,黑暗成了小巷子的主宰。

方深甩着修长的双腿走在一条狭长的巷子里,两边是低矮的居民楼。

这是一片老破小的居住区,房子基本上都是上世纪的产物,破烂的外墙显露出里面肮脏的红砖,爬满青苔的水管里潺潺渗透出下水道的污水,发出一阵阵恶臭。小巷的地上也到处是垃圾和废弃的杂物。

但是就是这样的居住环境也是方深好不容易申请来的,不然他只能露宿街头了。

夏季的风顺着巷子轻轻吹拂,带来一丝温柔的凉意。方深闷着头向自己家里走去。

忽然!一道沉闷阴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小孩儿,借点钱花花?”

同时腰间传来硬物抵住的触感。

方深浑身猛然一震,目光呆滞一刻,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娘的!被劫了!

方深僵硬着身体,缓缓转过身子,同时把手慢慢举起来悬在两侧,回头看向抢劫他的劫匪。

在月光的映衬之下,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浑身裹在卫衣里,脑袋被卫衣的帽子紧紧的遮住,嘴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尖锐狠辣的眼睛如同看猎物一样看着方深。

“别给老子拖延时间!快点!把兜里值钱的都拿出来。”劫匪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说罢把抵在方深腰上的刀往前紧了紧。

感受到腰上传来的触感,方深内心紧张无比。在这个前所未有的关头,他脑袋里顿时想起了学校教的各种遇见危险时的关键自救知识。

他知道不能惹怒这个劫匪,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是第一位的。于是他扯了扯嘴皮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大哥!我只是个穷学生,我哪来的值钱的东西。”

“你特么别跟老子笑,歪瓜裂枣,笑个屁啊笑,丑到我了!老子最恨丑鬼!”劫匪根本不吃这套,对方深进行一次人身攻击,“赶紧拿东西,再笑老子就帮社会改善改善面貌!”

方深无语了,学校也没说这种情况怎么办。

于是方深开始乖乖地从自己身上掏出各种东西。一串钥匙,一点卫生纸,一部屏幕裂开的手机。

至于反抗,方深就没想过这个方法。平时在网上方深也经常看见各种紧急情况的应对方法,什么转移劫匪注意力,什么空手夺白刃,什么撩阴腿……视频里博主信誓旦旦演示各种夺枪术,夺刀术,可是真正身临其境之时,别说是还能冷静观察分析歹徒,能不尿已经可以拿出去吹一把了。

“你特么比老子还穷啊!”劫匪看着方深比脸还干净的裤兜,眼睛凸轮出眼眶,人都麻了。合着自己今天盯了这小子一天,就盯了个穷光蛋。

“大哥,我是学生啊,我真没钱!”方深也很无奈。这下子不仅面子丢到地上连里子也没了,居然被抢劫犯嫌弃穷。

劫匪似乎意识到自己今天真的要空手而回,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掐住方深的脖子,把他的头到狠狠撞到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回响。

“放屁,就你们那学校学生一个比一个有钱,恨不得穿金带银在身上。”

方深的脑袋猛地撞在水泥墙上,脑袋一下子七荤八素地泛起晕眩,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说罢,劫匪的手开始在方深的身上四处摸索,想看看还能不能再摸出点好东西。

方深只能靠着墙,尽量蜷缩着低着头,像是个受尽屈辱的小白兔似的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方深感到一只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游走,甚至还伸进衣服里摸……摸自己裤兜的时候还撩了一把自己。

方深眼睛都凸出来了。他妈的,这劫匪是劫财还是劫色。

忽然劫匪像是找到了什么,凶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然后在方深脖子上猛的一拽,一根项链就被他攥在手中。

这是一根古朴的项链戒指,一节细绳子吊着一块造型奇特的圆环戒指,戒指上刻着细细精致的花纹,好似双龙戏珠,又仿佛群凤高飞。。

“小子,你不老实啊!”劫匪噙着危险的笑转头看向方深。说罢把刀抵到了方深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冷,方深浑身打了个颤抖。

就在此时!一道闷雷般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不准谈恋爱!!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忽然一声惊呼从楼上传来,接着一道手电筒的光束打来照在劫匪的头上。

劫匪抬头一看,一个大妈穿着粉丝睡衣从窗口冒出头来。正一脸怒容地拿着手电晃来晃去。

“草!”劫匪惊呼一声。

“卧槽!”方深惊呼一声。

劫匪发出惊呼声是因为他抢劫被人看见。

方深发出惊呼声则是因为他看见劫匪的脸。

一张毁容了半边的脸,尽管大半面容都被口罩遮住,但是仅仅只是额头和眼角部分都被狰狞的伤疤覆盖住,仿佛是条条扭曲的爬虫在脸上啃食一样,坑坑洼洼。一只眼球半灰半白,毫无生气的镶嵌在眼眶里。

劫匪回过头来也看见了方深正看着自己的脸。

心里咯噔一下!心猛地沉下去

他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自己这样一张极具辨识度的脸根本不用警察怎样费力寻找,仅仅是稍微看一下监控,发布个悬赏自己就无处可躲。

这小子,不能留!

劫匪心里狠下一口心!

手上猛地一带,手指猝然紧握,根根肌肉收缩。

清冷的月光挥洒,尖锐的刀刃焕发点点寒芒,红色鲜血从年轻的颈动脉里泼洒而出,在重力势能的辅助下在空气中划过优雅的弧度,仿佛是绚烂璀璨的红色幕布,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汪美丽的血洼,一轮红月在其中碎碎圆圆……

方深目光呆滞,双眼瞪大,仿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在看见劫匪的脸时,他就猛然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可是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声带就已经失去功能。

他把手抵在喉咙上,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露出,顺着手臂滴落在水泥地上盛开朵朵娇嫩鲜艳的红花。年轻的身体斜靠在墙壁上,摇摇晃晃,蹒跚着向前迈出一步,轰然坠地。

劫匪瞪大了眼睛狠狠喘着粗气,看着唯一的能指证自己的人死了,便急忙狂奔进无尽的夜色里。

大妈的苍白的光束在血泊里闪烁……

方深侧脸倒在血泊当中,嘴如同窒息的鱼儿一张一闭,贪婪地吸着空气,灰暗的瞳色侵占了他的眼睛。

意识开始模糊……眼皮像是千钧重。

恍惚中他的瞳孔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正向他走来,可不等他看清楚眼皮就遮蔽了他的视线。

……

银白色的月色抹在王若愚的肩头,迈着轻快的步伐,他来到方深的边上,蹲下身子,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方深。用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又看了看头上灯泡似的月亮。

“啧啧啧,这么惨啊,原来真的是不堪回月明中啊。”王若愚嘟囔了一句。

接着站起身对着方深的逐渐冰冷的身体长长叹了一口气。便头也不回地向大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