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同事们各自散去。
吴羡和彭昊在停车场抽着烟,吴羡忽然认真道。
“刚才老王说,新组长大概率会是你,怎么了?这是好事啊,听到之后感觉你闷闷不乐的?”
彭昊叹了口气。
“其实温如絮找我聊过,我推荐了你……”
吴羡一愣,赶紧摆手。
“大哥,你开玩笑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有个什么工作在做,那可是一旦来了命令我就得赶紧过去的。
再说了,你当组长对我会特别方便!
当我要溜号摸鱼的时候,你得帮我扛着呀。
而且……
你这小半年来,跟温如絮走得那么近。
兄弟啊,你岁数不小了,真想当智野之虎的话,不做个组长……
人家温如絮会看得上你?”
彭昊抽了口烟,小声道。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她人真的挺好,别看她平常严肃得很,私下也很温柔的。
而且,她又不嫌弃我离过婚,我是真的想追她。
但她也有意无意地跟我提过,若她安排我当组长,我万一真和她成了。
人家会要说她是以职谋私……
所以我很纠结啊。”
吴羡抽着烟,依稀发现远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躲在树后面。
他随意的踢了一块石头过去,惊起几声猫叫。
吴羡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他再次看向彭昊。
“怕什么,到时候以实力服众嘛……”
忽然,彭昊的手机来了条微信,他看后喜笑颜开地拍了拍吴羡的肩膀。
“不和你聊了,咱温总监今晚有些寂寞,要我陪她去看星星……
得,我的车上次飙进泥潭还没洗,我开你的车去哈。”
两人的车都是周老板送的,长得一模一样,但彭昊的车很好辨认。
他一直哪里路不好,就往哪里开,所以总是满车泥泞。
吴羡很随意地丢过钥匙,坏笑着说。
“你们俩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不会真的那么单纯的看星星吧?
要不要带套……露营工具去?”
彭昊一边爬上车,一边笑骂。
“小伙子,你字句的停顿很有问题哦!哈哈,放心,我随身带。”
吴羡目送自己的黑色越野尾灯消失在街角,刚要转身。
盛清从梧桐树影里闪了出来。
他还是那副阴郁的模样,其苍白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屏幕荧光映得眼窝愈发青黑。
"吴羡......我打不到车,能不能带我一程。"
声线像是被砂纸磨过。
"上来吧。"
吴羡用脚尖踢了踢后轮挡泥板。
"当心别蹭到泥巴,彭昊的车可真脏。"
后座传来皮革摩擦的声响,盛清把自己蜷进阴影里报出地址。
“新启点家园,你认识路吗?”
吴羡划开导航地图,本该走的中山大道,此时显示着红色拥堵标识。
"盛清,看来我们要绕新发路了。"
"走中山大道。"
后排的声音突兀地拔高。
"我家那边我熟悉,堵不久的。"
吴羡倒也无所谓,他刚起步,就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
“吴羡……盛清……也带一下我,我也打不到车。”
引擎轰鸣盖过了安晓琪的呼喊。
直到那道俏丽的身影追到车窗前,吴羡才猛地踩下刹车。
后视镜里盛清突然前倾,额头几乎贴上驾驶座椅背。
"别停!我赶时间!"
"急什么。"
吴羡不满的按开车窗,夜风裹着安晓琪的香水味涌进来。
“来吧,送一个是送,送两个也一样。”
安晓琪爬上前排副驾驶时,他瞥见盛清指节攥得发白,指甲几乎掐进真皮座椅。
安晓琪像个小开心果般笑嘻嘻的道谢。
“太谢谢你了吴羡,这里真的不好打车。
你的车好干净啊,经常洗吧,这种习惯很符合你文质彬彬的形象哦。
对了,我住万宅经典,就是西街路那边,麻烦你了。”
吴羡回头看向满脸不爽的盛清,还是客气的说道。
“我先送安晓琪吧,女孩子回家太晚不好。”
但盛清就像完全没有情商似的。
“不行,说好的先送我,我赶着必须要回去!”
安晓琪从后排探个脑袋过来,完全不在意地说。
“没事的,既然盛清很急,那就先送他。”
吴羡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盛清,对他的印象是越来越差。
吴羡不容置疑的说道。
“再急也不急这一下,先送安晓琪。”
车辆在中山大道上行驶着,很快就到了拥堵路段,吴羡长长叹了口气。
“我就说要走新发路吧……或者,如果先送安晓琪的话,
可能也碰不上堵车。”
导航重新规划路线,拥堵倒计时在显示屏上跳动。
吴羡刚要再说什么,后座传来盛清急促的呼吸声。
"左转!前面巷子能抄近道——"
吴羡感觉自己被指得越绕越远了。
"你确定这不是往反方向?"
方向盘在他掌心打转,吴羡突然想起二十分钟前停车场那声模糊的呼唤。
车载香薰混着冷汗的味道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对了盛清,我记得我在停车场发车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喊我?
那个声音很像安晓琪啊,你那时候手机音乐放那么大,搞得我都没停车,她说不定也想要搭车回去。”
盛清在副驾驶摇了摇头。
“你听错了……”
他话未说完,忽然副驾驶的安晓琪尖叫一声。
“吴羡,小心!”
吴羡赶紧一脚刹车踩的轮胎“吱呀”作响,后车也在猛闪远光灯晃着他的眼。
就在车辆差点撞到前人的时候,他终于把车刹住。
三人立刻全部下车查看。
只见温如絮满脸惨白的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吴羡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声音提高了八度。
“温总监,是星星不好看吗?你忽然跑到马路上来找刺激干嘛?这万一撞上你就死了!”
温如絮还未说话,吴羡身后又传来一声尖叫。
吴羡猛然回首,路灯将盛清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
他僵立在昏黄的路灯光晕里。
旁边,安晓琪瘫坐在柏油路上,姿势就像是具断线木偶。
她裸露的膝盖正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吴......吴......吴羡……"
破碎的喉音像刀尖划过玻璃。
"你……你撞死...人了!"
吴羡赶紧再回头。
却见温如絮的米色连衣裙在车灯里绽成白昙,高跟鞋还挂在人行道边缘,水晶装饰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鲜血蜿蜒在柏油路上,形成暗红色的溪流。
温如絮的左手刚才还在神经质地抽搐,但很快就不再动弹。
"如絮——!"
彭昊的嘶吼惊飞了行道树上的夜枭,只见他冲入血泊,抱住已如破麻袋般散碎的温如絮。
盛清拨打了120,急救电话的电子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吴羡头脑混乱地盯着自己颤抖的掌心,突然发现指甲缝里嵌着车载香薰的檀木碎屑。
这个细节在视网膜上反复放大,直到脑海中浮现出无数重叠的时间残影。
彭昊满脸呆滞地抱着温如絮,他机械地回头看向吴羡,然后声音绝望且空洞地颤抖而出。
“你……杀了她?”
吴羡惊得后退了几步。
“不……不是的………不是的,出……出问题了!”
他此时的脑中只有一个疑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时间吗?
时间……
好像……循环了……
近百次!”
(为了防止有读者没看懂,解释一下,这一章看似描述了一段场景,其实是近百段几乎一样的循环场景叠加在一起。
所以才会出现,一下子安晓琪上车了,一下子没上车,一下子她坐副驾驶,一下子她坐后面,前文刹车刹住了,温如絮没死,后文车辆又直接撞死了温如絮。
这就是巳蛇的诡异能力,这就是巳蛇的目的——“杀吴羡为下乘,毁其心志为上谋”。
且看吴羡如何破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