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庄园内的正屋中。搜索本文首发: 奖励一把 jiangliyiba.com
司徒策的管家和两个护卫站在司徒策的身后,而齐靖宇的身后则站着崔猛陈罡。
老少二人正相对的坐在桌子两端,侍女青青给两人面前的陶碗里斟满清水。
“司徒大人……此地偏僻,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您的,不过这水非常甘甜,您长途跋涉可以先润润嗓子。”
"靖宇。"茶碗磕在掉漆陈旧的木桌子上,略微溅起的水珠洇湿了袖口金线绣的獬豸纹,"在你们被流放的隔日,张御史在宣政殿上还向陛下提起你父王......"
“哦?都说了什么?”齐靖宇自己先抿了一口水。
“张御史上折子给你父王求情,希望陛下能网开一面,让你们去一些稍微安全的地方。”
"然后呢,陛下摔了折子?"齐靖宇的声音有些冷,像淬了冰,将陶碗放在桌面上的时候,带起一溜细碎的木屑,"还是说,要给我这罪眷再赐条白绫?"
司徒策后槽牙有些发酸,他气息有些萎靡,望着眼前人。
若刚刚在外面感觉还不明显的话,现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和他记忆中的齐靖宇完全是两个人,齐靖宇现在穿着褪色的素麻衣衫,外面罩着因为学习骑马时候尚未褪去的半旧皮甲,脸上带着一抹有些不愉快的模样。
当年躲在屏风后偷看他和齐虎论政的小哑巴,如今连眼风扫过来都带着刀子。
"陛下......"他喉结滚了滚,终是咽下那句"当场撕了奏折"的话。
他转而对身侧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很快,那文士便唤人将好几个鎏金木箱给抬了进来。
锁扣弹开,发出一声脆响,第一个木箱中,二十层蜀锦衬着的明珠映得满室生辉,中间垒的严严实实的真金白银,最底下压着的银票边角还沾着户部火漆。
陈罡和崔猛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打家劫舍了这么些年,他们本对于金银已经少了许多念想,毕竟海宁州这地方,有了金银也未必花的出去。
可即便如此,如此多的金银珠宝,还是让两个汉子止不住的喉头滚动。
这还是一个箱子的量,两人看向桌子下面,那里还有两三箱!
齐靖宇忽然笑出声,他伸出手拨弄木箱中的一颗夜明珠,动作像在摆弄集市上的陶泥娃娃:"司徒大人觉得,在这儿,这些东西能换几袋麸皮?"
他放下夜明珠,随手抓起一大把花生米大小的珍珠,任其从指缝簌簌坠落:"在海宁州上,金银的唯一用处就是充当摆件,中看,不中用。”
齐靖宇说这些话的时候压制住心头的狂喜。
是的,有钱了!
自己那个坑爹的系统想要制作东西,需要耗费经验值和银钱,他每天做的日常任务所获得的经验值奖励根本就不够他做一些包子馒头的,基本是刚冒出一些,在制作了一些东西之后就直接用光了,这样一来他想要升级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他需要用银钱代替经验值。
可来到这里之后他一毛钱也没有获得,现在有人给自己送钱,他差点憋不住要笑出声。
司徒策见齐靖宇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幽幽的叹气,他何尝不知对于这要啥啥没有的边关州域,金银珠宝完全派不上半点用处。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从得知齐虎流放至此后就死了,身为朝中和开勋王走的最近同时也是亦师亦友关系的他,哪怕是已经被皇帝罢免相职,他也冒着极大的风险亲自过来吊唁,其实在自己的预想中,这一次来,估计只能看到一地的墓冢。
能看到齐靖宇,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
"靖宇。"他看向齐靖宇:"你若是缺什么......"
“策叔,聊聊其他的吧。”齐靖宇对着这个同样在朝堂争斗中失意的人,语气也开始缓和了起来。
听着齐靖宇突然叫了自己策叔,司徒策恍惚间又想起了多年前,当初自己去开勋王府上做客,齐虎曾非常耐心地去教齐靖宇去喊自己策叔。
但那个时候齐靖宇胆小得好似麻雀,死死地躲在贴身侍女的身后,一点动静也发不出来。
想来,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齐靖宇如此称呼自己。
“策叔,从京城来到这里,沿途可危险得很,你们没有遇到匪徒拦截吧?”
司徒策喝了一口水,感受着口中的绵柔,眼睛微亮:“之前还行,自从进了定安省开始便时常遇上,不过进入镇河州之后,镇河州的知州派了些衙役和府兵护送,再加上我身侧的都是些高手,即是遇见了土匪,却也没有人敢对我们出手。”
“哦?镇河州的知州派了官兵护送?”齐靖宇好奇。
“嗯……对了,我看了当初的诏书,陛下将这定安省的海宁州、镇河州和石琼州三个州都赏……给了你们,怎得不去镇河州和石琼州,偏偏来了这最北边的海宁州?”
其实司徒策在路上就已经有些好奇了,他一路快马加鞭,先去的石琼州,然后又拐了个小弯到了镇河州,两个州
的知州都表示确实听说过开勋王的銮驾将会进入定安省,可等了许多天也不见王府之人登门,莫说是两个知州,就连司徒策本人都以为开勋王一行人在流放路上遭不测全死了……
自己还是不死心,这才来了这处于边陲之地的海宁州来看了看。
齐靖宇苦笑地摇了摇头:“父王的状态非常差,他在流放路上就已经撑不住了,而且进入定安省过程中,近千人的队伍逃得逃死得死,剩下的都是一些不中用的老弱妇孺,这种情况下就算进入了镇河石琼两个州,当初以我顽疾尚未治愈的情况下,之后的生活可能还不如死在海宁州来得痛快。”
听到这里,司徒策也想起来,齐靖宇之前还是身患顽疾根本无法自力更生的状态,齐虎自知命不久矣,这种情况下他们身为被流放的罪臣身份,哪怕皇帝说了是让他们进入定安省领取三州作为封地,可又有谁会真的按照一张羊皮纸的圣旨行事?
估计有些官吏豪绅还会揣摩圣意故意打压他们,以获得皇帝陛下的青睐,谁都看得出皇帝是准备对开勋王杀之而后快的,只是碍于朝官才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仔细想,与其进入另外穷山恶水的两州之中,确实来这里“等死”更加合适。
“唉……真是苦了你了……”
司徒策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