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突如其来的漠北人

齐靖宇突然想起什么,张口就准备询问。

崔猛仿佛知道齐靖宇要问些什么,当即有些严肃的回答:“世子放心……被胖子折磨致死的人……俺和弟兄们都已替您把他们埋了,就在那寨子后山。”

听到这句话,站在身侧的青青眼睛起了一层雾,她抽了抽鼻子,没有说话。同时她也在庆幸,幸亏自己当时没有跟着那些人一起离开,要不然现在的下场估计比那三个侍女还要惨。

“谢谢崔大当家。”齐靖宇由衷地说。

“哎哟……不敢当!”崔猛顿时诚惶诚恐起来,连忙摆手:“应该做的,俺和胖子那厮本来就不对付,就算那些人不是世子的下人,俺也会帮忙做下后事。”

齐靖宇点点头,伸手在崔猛的肩头拍了拍。

崔猛配合的笑了笑,不过很快脸色就沉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甚至压低了声音:“世子,还有一件事情……”

见崔猛如此模样,陈罡是第一个立马蹙起眉头的人,他跟在崔猛后面这么些年,非常清楚这个大当家是什么心性,能让崔猛露出如此表情的,只能说明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严重。

“怎么了?”齐靖宇也察觉到了崔猛和陈罡脸上各自的不自然,自己也有些严肃。

崔猛抹了把脸,然后下意识地把手放在桌面上,铁护腕磕在桌沿"当啷"作响:"世子,刚刚搜刮胖子寨时撞见了桩蹊跷事。"

众人都不说话看着他,等候下文。

"弟兄们翻到粮仓底下暗窖,却听得外头马蹄声跟闷雷似的。"

齐靖宇一愣:"什么意思?"

“大哥见到了其他家寨子的人?”陈罡也随之出口问。

毕竟谁都知道这海宁州占山为王的寨子可不止崔猛和胖子两家,听说东头那边有家寨子叫做镰刀帮,南边的黄沙河上游盘踞着一伙以“屠夫”为首的匪徒。

虽说海宁州如此之大其他地方到处都是匪徒,可至少这片以黄沙河流域的地界还是被他们四家瓜分了。

"要是屠夫和镰刀帮倒也罢了,但那伙人裹着貂裘跟过冬似的,这大热天里汗都不见一滴。"崔猛突然压低嗓门,铜铃眼瞟向门口:"铁檐帽压得只剩双招子,弯刀雪亮得能照出人影,圆盾上还刻着狼头符咒……"

听他越说越邪乎,齐靖宇还没反应过来,陈罡当即脸色大变。

“大哥,你没开玩笑?”

仔细看的话,陈罡的脸都有些变得煞白。

“啧!”崔猛眼中寒芒骤闪,刀疤横贯的左脸微微抽搐:"俺吃饱了撑的说这个吓唬世子?”

陈罡顿时不淡定了,下意识的看向齐靖宇。

齐靖宇好似听明白了,崔猛见到的……

应该不是大武王朝的人。

“是哪个国家的人?”

“漠北……”

陈罡语气低沉,表情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很快陈罡就再度看向崔猛:“大哥你确定没看错?草原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进犯了,而且现在天气炎热,根本不可能有草原人进入边境。”

崔猛也不顾齐靖宇能否听懂,竟是直接和陈罡聊了起来:“老二你可记得四年前腊月那场遭遇战?"

他解下腰间弯刀拍在案上,这柄弯刀的刀刃映着烛火泛起微微的寒芒,"这刀虽然不及世子送的钢刀,但是俺从当初的北漠将领的尸首上扒的!那些杂种手里的刀都是这种模样,弯不溜秋得,他们杀敌的时候专挑朝廷军队的颈动脉下刀。"

“可这不应该啊!”陈罡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嗓音里好似掺了冰碴子:“自世子的父亲开勋王老将军当初将大炎朝廷的军旗插在界碑,这些狼崽子已有四年不敢越雷池半步了。"

四五年前,大武王朝……哦不,那时候还叫做大炎,当初的北域的边境线上,此地狼烟终年不散,越过那道距离黄沙河不足三四百里的斑驳土城墙另一头,便是游牧民族驰骋的苍茫草原。

那里立着座铁血铸就的金帐王庭,八位草原亲王各领一彪铁骑,像群狼环伺头狼般拱卫着他们的大汗。这些马背上长大的汉子,个个生得虎背熊腰,弯刀磨得雪亮,据说婴儿落地的第一声啼哭都要伴着战马嘶鸣。

两国交界的北域边疆,黄沙里浸着几代人的血,十几年前,先朝皇帝皇甫天横空出世,带领麾下心腹成功结束了混乱的群雄割据局面,将这个分崩离析的国都统一了起来,结束了庞大帝国数百年的分分合合,立国号为大炎。

就是在一切都尚未稳固的情况下,皇甫天和开国元老齐虎,也就是齐靖宇的生父一起和北漠的草原人前前后后开展了六次巨大的战役,其中有两场最惨烈的战场,就是这片现如今名为“海宁州”的北域。

两个国家持续了长达五六年的战争,终于在老皇帝的强大作战手段和开勋王齐虎的勇猛之下,刚立国没几年的大炎,成功将漠北人赶回了草原。

可草原人虽然名义上战败了,但大炎同样损失惨重,之后的几年内,哪怕这个地方依旧在名义上属于大炎王朝的地盘,但一直在五年之前,这里还是片三不管的修罗场,

商队要过都得备着买命钱,匪窝里插着各色旗号的残破战旗,不单单是最北边的漠北草原人,周遭两侧的蛮夷小国也经常过来骚扰侵占。

直到老开勋王在四年前最后一次领着玄甲军横扫一气,硬生生把这块焦土彻底的烙上了大炎的印,并且让草原人直接签署了战败条约。

当时金帐王庭咬着牙签了血契,北漠人敢踏过界碑半步,便是等同于宣战!

可龙椅换人坐,世道就变了天。

新帝登基改国号"大武",一整个定安省所处的北域顿时成了烫手山芋,别说投入资源建设,新皇帝甚至想直接在地图上把这块地皮抠下来。

开勋王府被流放此地时,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这哪是封赏,分明是把眼中钉流放到戈壁滩上自生自灭。

齐靖宇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四五年不曾遇见的北漠人,今天突然进入了边界?

"当真?"

"错不了,那群人裹着狼皮袄子,靴子上还沾着红棘草。"崔猛点头:"不止我,猴子他们也见到了。"

恍惚间,房间内的人仿佛闻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