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的爆炸声彻底吞没了一切,那无法阻挡的冲击波轻松震碎了阿勒克斯与弗洛勒斯通过冥界权限构建的空间封锁,仿佛只是撕扯下了一段无色的丝绸般轻松。
路西法的身影也在「暴虐」震碎那空间封锁时消失在原地,只留着阿勒克斯那高大尊贵的身影被超近距离的「暴虐」吞噬。
尘烟散去,阿勒克斯半跪在地上,头顶的戾魔角上的魔法符文也不再闪烁,仿佛失去了它原本的魔力,淡蓝色的鲜血顺着祂的腹部缓缓流出,在祂的身下蔓延。
嘎嘣——
一声清脆。
在阿勒克斯目眦欲裂的眼神中,头顶两只戾魔角中的一个,突然掉落。
啪嗒——
刚刚被「暴虐」炙烤过的土地非常坚硬,与祂的断角接触发出干净清脆的响——
可落在阿勒克斯的耳中,这声响比刚刚「暴虐」轰鸣的声响都要大得多。
祂呆呆地看着地上静止不动失去神异的戾魔角,沾了些许鲜血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也许以前祂与路西法对话中带着算计,但这次祂真没那种想法——结果「暴虐」在面前瞬爆。
“真是狼狈啊。”
弗洛勒斯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手中正握着那纤细的淡紫色长剑,锋利的剑尖指着下方焦黑的土地。
“是啊。”
阿勒克斯吐出一口气,宽大的手掌不自觉地握了握,又松开。
“那是「毁灭」的权柄吗?”
阿勒克斯依旧半跪在地上,抬着眼睛看着天空上的弗洛勒斯,平静地问道。
此刻倒像是殿堂之上,重伤的臣民在向他的君主质问。
“是。”
弗洛勒斯并没有否认,反而直接回应道,说着还横起那淡紫色的剑身,单手轻轻捏住剑尖。
通澈的剑身倒映着弗洛勒斯苍白的皮肤以及漆黑色的眼瞳,那眼瞳中藏着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你要杀我吗?”
阿勒克斯想要站起身,但刚刚以缺少了一颗心脏的负伤状态又直面了近距离的「暴虐」爆发,曾经威风凛凛的魔神连站起身似乎都很困难。
路西法的骨头可真硬啊——阿勒克斯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想法。
在祂来之前路西法已经被列加尔所发动的「暴虐」给击中,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多么致命的伤害。
大概是扭曲吧。
阿勒克斯突然愣了一下。
我都要死了,我为什么还会想到路西法?
未等阿勒克斯反应,弗洛勒斯的声音响起。
“你不会死。”
听到声音的阿勒克斯身体僵硬了一下,那幽蓝色火焰中燃烧着些许疑惑。
“你脑子是真得被「暴虐」炸坏了——”
弗洛勒斯冷笑着说道,同时将「毁灭」收入体内,然后降落在半跪在地的阿勒克斯身前。
阿勒克斯并没有愤怒,依旧疑惑地看着弗洛勒斯。“你觉得我们和路西法的区别是什么?”
弗洛勒斯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祂更强大?”
阿勒克斯抬头疑惑道。
听到回答的弗洛勒斯自然的动作一顿,然后缓缓开口。
“这是一点。”
“还有一点——”
——
回到现世的路西法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就差一点,就一点。
因为祂在那瞬间是将列加尔的尸体取出正对着阿勒克斯释放,也正因此「暴虐」向祂这个方向扩散得会慢万分之一的瞬间。
也就是这点时间,祂从冥界脱离了出来。
只不过感觉阿勒克斯要凉了。
路西法忍不住想道——作为第一次「暴虐」的亲历者,祂很清楚「暴虐」的威力。
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正面击中,哪怕是一位魔神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弗洛勒斯大概率会补刀。
不,不一定。
站在现世不知道哪个地方的路西法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弗洛勒斯应该没有这个胆魄——祂没有直面我的勇气。
弗洛勒斯肯定清楚,哪怕祂吞噬了阿勒克斯,也有很大概率不是我的对手。
两个弱九阶加起来总归是比一个强九阶要更为强大,更为棘手。
弗洛勒斯吞噬阿勒克斯并不能做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也只能做到一点六七左右——
路西法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祂曾经吞噬过一位魔神。
而只有弗洛勒斯祂一个魔神的冥界是极为不安全的——至少对祂自己而言,祂连靠冥界的权限限制路西法的转移都做不到。
毕竟阿勒克斯一死,空出来的权限会被冥界本源对半分给存活下来的两位魔神。
如此一来,路西法几乎可以冥界和现世自由进出——甚至在弗洛勒斯眼里,路西法还拥有着可以遮掩自身气息的手段,连祂这擅长于隐藏气息的魔神都无法做到彻底蒙蔽魔神的眼睛。
算了,管它呢。
路西法回过神来看向四周。
荒芜的陆地直接地在祂的视野中展开,一条小径旁的枯树伸出它的枝干,似乎在向路西法招手,诡异而荒诞的情绪浮现在路西法的心头。
这里是哪里?
些许阴冷的风吹过来,刺激着路西法的神经,祂又抬头看向天空。
这里淡红色的天空上有的只是一颗没有任何温度的,仿佛吞噬了一切生机的——
蓝色的——
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