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核弹的猫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好

冥界。

猩红的月光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洒在这黑红色充满血腥气的土地上,绵延至千里以外的血河汹涌澎湃,亘古不变地贯穿着血月之下的一切。

一道银色闪亮的光芒在红色荆棘中闪过,一个青年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其中。

周围那充满倒刺的荆棘似乎想要向这突然出现的“猎物”靠近,却又在下一瞬如碰到了天敌般伏首在地面,四分八叉的枝干如同败倒的红色花蕊颤颤巍巍地趴倒在地面。

这片土地因为这血色荆棘长期的狩猎而被猎物的血液浸染至松软,路西法甚至可以闻到那股阴冷血腥的气息正从脚下不断蔓延。

没有在乎因恐惧而伏倒的血荆棘,路西法轻轻蹲下身,又用手轻轻拈了拈那松软的黑红色土地。

如沙漏中的沙子一般,指间的泥土被搓开,最后又重回地面。

路西法又看向那伏倒的血荆棘,那锋利至极的倒刺上似乎还挂着些许不知名生物的血丝。

此刻这株颤抖着垂在地面的血荆棘在这里是一种极为常见的生物。

依靠着枝干上无数锋利的刺来束缚不小心踏入这里的猎物,然后又如蟒蛇缠绕一样收缩,在这期间那些尖锐且带有剧毒的刺便会深深地刺进猎物的躯体。

一直到它彻底吞噬了那个不小心的猎物。

它平常并不挑食,除了骷髅。

可惜今天是路西法“不小心”踏入了这里。

路西法缓缓站起身,并没有对这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上都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血荆棘,只是轻轻伸出左手。

左手手背上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道古怪却似乎充斥着力量的符文。

银灰色的线条扭曲成椭圆,又有几道黑色的线条直直地贯穿了银灰色的椭圆,线条表面绽放着淡淡的光芒,流动着似乎属于世界本质的力量。

整体的图案就像是一只手遮住了灰色的眼睛。

“隐秘”。

祂在冥界“隐秘”了自己的气息。

祂前几次回冥界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气息——因为如果不依靠「隐秘」权柄的遮掩,祂根本无法蒙蔽其他几位魔神的感知。

毕竟魔神都拥有着对冥界的最高统治权,对冥界几乎所有的变化都了如指掌。

而没使用权柄的主要原因是没有必要——前几次祂本就想要让冥界的几位魔神来聚一聚,索性干脆直接进入冥界宣告祂的回归。

这也为祂现在的行动留下了伏笔——那几位魔神并不知道祂拥有着「隐秘」。

祂们下意识地会认为路西法无法在祂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回到冥界,也下意识地认为路西法并不敢在与四位魔神同时敌对的情况下再次回到冥界,并试图——

吞噬祂们。

几只豺狼的联盟或许可以带给它们些许安全感,但其实在有些时候,这种安全感是极为致命的。

它会让你误以为你现在依旧处于安全的境地——即使那只狮子已经向你张开了血盆大口,那锋利尖锐的獠牙已经向你亮出了死亡的光芒——

但那虚无缥缈的“安全感”遮住了你的眼睛,捂住了你的耳朵,甚至掩住了你的鼻子。

列加尔与艾特亚。

贪婪与暴虐。

祂们似乎仍没有意识到,那堕落与死亡的魔神已经在敲门的路上。

——

深渊之下的青铜宫殿。

宏大而威武的青铜门威严地矗立在深渊崖间,周围嶙峋的岩石狰狞地张牙舞爪,肆意地摆弄着它的锋利,而在这之下,那条在冥界几乎可以称得上干净的小路通向那青铜门,通往着冥界的主人之一的住处。

青铜门之内,大殿之中。

脸色苍白的列加尔小心翼翼地将那青铜棺合拢,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倒不是因为青铜棺面有多么的厚重可以让祂这位魔神感到疲惫,而是单纯的——

忧虑。

祂的弟弟正躺在里面。

铭刻着“死亡”的灵魂毫无疑问已经注定了死亡的命运。

只等着那位掌握「死亡」的魔神何时牵引着灵魂上的烙印。

艾特亚死后祂列加尔无法独自承受贪婪与暴虐完整的权与力,必然会沦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不过幸好。

幸好餐桌前有着三位食客。

一位食客拥有着胜于他人的力量。

另外两位在这种情况下也拥有着不错的“友谊”。

在清理掉另外两位隐隐有联盟之势的魔神之前,路西法大概不会将祂和艾特亚摆上餐桌——这只会便宜两个达成了一致的魔神。

毕竟祂再怎么强大,也无法做到以一敌二。

与之相应的,那两位魔神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路西法将祂和艾特亚摆上餐桌然后大快朵颐。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下,贪婪与暴虐的魔神找到了它的平衡点。

「贪婪」能够撑多久呢?

列加尔看着青铜棺,重重地叹了口气。

「贪婪」意味着无止境地索取,吸收。

但「死亡」是个非常难以消化的东西。

这拥有着丰沛灵魂,提高体魄的青铜棺也有利于艾特亚使用「贪婪」吸收灵魂上的「死亡」。

只希望在「死亡」被彻底吞噬之前,那位堕落与死亡的魔神不会——

“你好。”

一道声音在列加尔的身后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灰色的幕从青铜门旁的血瞳青年的左手处扩散最终笼罩了整个深渊。

“你要死了。”路西法轻声说道,“不过不用害怕,祂也会死。”

祂又指了指青铜棺中的艾特亚。

——

一只骷髅摇摇晃晃地走到这深渊的边缘,似乎并不知道前方就是足以将它本就脆弱的骨骼给粉碎的悬崖,径直地踏空然后坠落,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同样的,一只黑色的三头飞鸟收拢翅膀径直地向那深渊之上落下,就像是那里有着足以让它落脚的地方一般,最终也缓缓下坠——甚至于在下坠的过程中,它那漆黑并没有多少灵智的眼睛中似乎还有着些许疑惑?

这样的情况在那灰色的幕展开的范围内出现。

就像是一个画家拿橡皮擦抹去了画布上的深渊,而画中的其他生灵并没有意识到“橡皮擦”的出现。

消失了。

这是它们的感知。

那原本漆黑的深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