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很热闹。
好几个贵女朝着徐惠玉说恭喜。
“那叶公子谁人不知是户部尚书家里的宝贝，爱屋及乌，等徐四姑娘嫁过去，定然是享福的。”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徐惠玉冷眼讥诮。
她已经派人送了妹妹回府，但叶怀漳当众救人并求娶的事，还是传了出去。
害她听了不少人的冷嘲热讽。
当真可恨。
她才不会把妹妹嫁给叶怀漳那个纨绔。
“八字没一撇的事，说恭喜也太早了。”
“程小姐这么关心嫁娶之事，看来是想男人了。”
她后面几个字，刺得程馨月俏脸羞红。
“恭喜”的声音也随之消了下去。
徐惠玉看着场上寂寂，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但没一会，众人哗哗啦啦起身行礼：“太子妃安。”
谢清宜摆手免礼，示意跟随着的徐慕兮坐在她身边。
这本来该是徐惠玉的尊荣。
徐惠玉没想到太子妃会带徐慕兮来宴会厅，满厅只有三品以上之家的嫡女才有资格进的。
“太子妃姐姐这才是爱屋及乌呢。”
徐惠玉忍不住言语发酸。
她带徐慕兮来太子府，是看婆婆宋语贞很讨厌她的脸，想着太子妃应也是同样的心思，不想，徐慕兮竟然入了她的眼。
还真是贱人好命呢。
徐慕兮见徐惠玉这么说，估摸着她心里早妒忌得想杀人了，为了让她露出原形，看似感恩，实则刺激：“都是托了世子妃的福。”
听听，她多知恩图报：“多谢世子妃一直以来的恩宠。”
徐惠玉听得皱眉，总觉得这话不像好话。
但确实怪她大意了。
怎么就想着带她来了？
她心里恨她恨得牙痒痒，面上则笑得春风拂面：“你我姐妹，说这些话便生分了。我们能伺候世子爷，才是有福气。”
这话说的很好听。
谢清宜虽然是谢瑨的二姐，也是次姐亦如母，当即乐呵呵道：“很好。世子妃越发大度了。来人，把本宫那件白狐鹤氅上赏与世子妃。”
白狐鹤氅是世间少见的珍品。
除却贵重无价，主要是太子妃赏赐，更有荣耀感。
徐惠玉总算露出了一个真心笑容：“谢太子妃姐姐。”
但她没开心一会，就听太子妃说：“青苔，你也送了皇太孙礼物，还深得他的喜欢，就赏……罢了，你可有想要的？”
徐慕兮哪里会主动讨赏？
再说她最想要徐家覆灭，她贵为太子妃，也是做不到的。
除开这些，那就是谢瑨了。
想到谢瑨，徐慕兮忍不住看向了他的位置，隔着一方竹帘，他的身影看不真切，只听到男人们推杯换盏，还有人催着他喝酒。
须知他身上有伤的。
谢清宜不知徐慕兮所想，但看她余光扫着男子那边，便含笑鼓励：“大胆说来。”
徐慕兮见她这般鼓励，也就大胆说了：“奴婢想要的，也就是有福气一辈子伺候世子爷。”
“倒是生了张巧嘴。”
“其实挺假的，分明专挑太子妃想听的说。”
“孙姑娘跟她生得像，也是倒大霉了。”
……
贵女们是有妒忌的。
她们今天来给皇太孙庆生，全被一个卑贱通房抢了风头。
甚至太子妃刚还亲自去内宅看她。
徐慕兮能隐约听到她们酸妒的言语，但没一点心虚，面上也更诚恳。
“好姑娘，你定是个有福气的。”
谢清宜含笑夸奖，随后，笑容渐冷，扫了眼众贵女：“各位觉得呢？”
自然无人敢反驳。“太子妃英明。”
“徐通房这般绝色，一看便是独得上天宠爱，自然是很有福气的。”
“她神似孙姑娘，可不是个有福气的人。”
但有福气的孙雪衣下场很惨。
程馨月话一出口，就知自己失言了，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都吓白了，忙提着裙子，跪下道：“太子妃恕罪。臣女一时……一时……”
她咬着唇，慌得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如果她说孙姑娘没福气，那是对侯府不敬。
如果说她有福气，又像是讽刺。
总之，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
“臣女知错。”
她磕着头，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谢清宜有心拿她杀鸡儆猴，语气便很凌厉：“不会说话，便不说。言多必失。你以后说话前，务必三思再三思，免得惹出祸事，累及家人。”
“是。谢太子妃开恩。臣女以后定谨遵太子妃教诲。”
程馨月又磕了几个头。
其他贵女也跟着附和：“谨遵太子妃教诲。”
谢清宜见了，微微一笑，拍了下手掌。
一个戏班子匆匆而来。
他们穿着戏服，一一行了礼，便登上了准备好的戏台。
谢清宜意有所指：“这是我母亲从江南带来的戏班子，你们且听听看这戏如何。”
众贵女面面相觑：“是。”
她们大多听出太子妃是点她们刚刚看戏。
这戏唱了很久。
程馨月也跪了很久。
直到一场戏结束，谢清宜像是才想起她：“怎么还跪着？起来吧。”
程馨月也是娇养大的小姐，跪得面色发白，起来时，差点没站稳。
还好徐慕兮扶了她一把。
其他贵女都冷眼旁观，觉得她惹了太子妃不悦，是不能再亲近的。
“谢谢徐通房。”
程馨月朝她一笑，真挺感激她的——明明她对她不敬，她却以德报怨。
徐慕兮没想太多，也根本不把那点奚落放心上，朝她回了个笑，就扶她坐到了椅子上。
谢清宜看两人亲近，面上还有些冷意，实则内心觉得徐慕兮没什么心眼，是个忠厚纯良之人。
她看她更喜欢了。
等一场戏终了，她当着众贵女的面赏赐了她很多东西，如金银首饰、丝绸锦缎以及面见她的玉牌。
“以后没事，可常来太子府走动。”
这话、这玉牌可比什么白狐鹤氅更珍贵了。
简直把以后她罩着徐慕兮放明面上了。
徐慕兮来太子府，就是想跟太子妃谢清宜打好关系，但没敢想会进展这么迅速。
她当然知道是沾了谢瑨乃至孙雪衣的光。
喜悦及时少一半，让她镇定自若。
像是不知玉牌意味着什么。
“奴婢谢太子妃赏赐。”
徐慕兮跪下磕头：“太子妃大恩，奴婢永不敢忘，必更加用心伺候世子爷。。”
谢清宜听她一口一个奴婢，皱眉道：“以后你便是阿瑨的侍妾，不必自称奴婢了。”
从通房到侍妾，算是真正的主子了。
众贵女并不羡慕徐慕兮侍妾的身份，但羡慕她是真入了太子妃的眼。
徐惠玉早妒忌得嗓子眼冒酸水了，又听太子妃提升了她的地位，顿时酸苦得不行，面容都快扭曲了。
可她还得道喜：“我本想着待你为世子爷诞下子嗣，再提一下你的位份，如今，好妹妹，恭喜你，幸蒙太子妃垂恩。”
徐慕兮先谢了太子妃，然后看着徐惠玉，笑道：“谢姐姐。妹妹有今天，都是仰仗了姐姐，以后还望姐姐多多指教。”
徐惠玉攥紧了茶杯，只觉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