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听着这话,突然间福至心灵:“大人,你说,苏福,也就是我爹有没有可能参与其中?”
沈清衍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难得夸了她一句:“还算聪明。”
苏虞蹙眉思索着,听到这话神色不变,非常敷衍地回了一句“大人真有眼光。”
随后她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若是苏福真的参与其中,那么杀我娘亲和外祖一家的事情他必定参与其中。”
沈清衍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苏虞继续道:“黄氏当年进门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证明他们早有私情。”
“那么当时的情况很可能是苏福给黄氏透露过什么,两人狼狈为奸毒杀我娘亲,而这也是幕后之人的意思,所以当时就算他做出将发妻贬为妾室这种事情官位也没有受影响,甚至现在还升到了御史之位,皆是因他背后有人。”
沈清衍没有打断,静静的望着她,直到她说:“那么我们现在可以从这些年他属于谁的阵营,都有谁提拔袒护过他来入手查。”
苏虞又道:“但是这也不能作为唯一的判断,十几年过去他们都没有露出马脚,背后之人一定藏得很深,反而不会轻易出手护他。”
沈清衍肯定道:“对,这些年和他走得近的,提拔过他的大臣各个阵营的都有,背后之人用了障眼法,将他和各方的关系搅乱,模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说完后捏了捏她毫无波澜的脸,奇道:“心里不难受吗?”
苏虞抬眸对上他含着细碎温柔的凤眸,微微一怔,随后才认真回道:
“就算我不知道这件事,光凭苏福将我娘贬为妾室,不闻不问,任由别人羞辱,从而导致我娘郁郁而终这些事,在我心中,杀我娘的就是他们,现在也就是知道了更多的真相罢了。”
“对于苏府那些人,我从未抱有过期待,现在只是更加坚定了杀他们的念头而已。”
沈清衍的眼中隐隐露出欣赏,从前只觉得她是个坚韧机灵的小姑娘,如今又认识到了她的清醒。
她为母报仇的念头从来都坚不可摧,不被世俗里所赋予的所谓亲缘关系所羁绊。
可却不死板,懂得灵活运用一切能用的资源,既能报仇,又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
苏虞不想再聊这个,靠进他的怀里蹭了蹭脑袋娇笑道:“劳大人费心,我给你做个香囊吧?”
沈清衍挑了挑眉:“一个香囊就想收买我?”
“香囊虽小,可我的心意价值千金,刺绣可难了,我这两日跟杜若学得很辛苦的!”苏虞直起身义正言辞道。
她又举起双手在沈清衍面前晃了晃:“喏,被扎了好几次呢。”
“要不是人家还没有那个手艺,定给大人做身衣裳。”
沈清衍好笑地握住她的手:“罢了,还是做香囊吧,衣裳可能穿不出去。”
苏虞倒是很自信:“那是我学的时日尚短,大人等着看吧,要不了多久我定给你做身能穿出去的衣裳!”
豪言壮志既然已经说出口,苏虞自然得认真学。
所以在等酒好的这五日里她都没出门,除了练射箭就是一门心思的做香囊学刺绣。
可她不出门却有人上门来找她,苏虞奇怪得很,剪下线头问道:“你说谁找我?”
杜若:“是您的祖母,在太傅府门前向大人要人呢!”
她怎么敢的?
这是苏虞的第一想法,向沈清衍要人?这个老婆子是疯了吗?
直到听到在别院门口等她的何石低声道:
“之前苏老夫人其实去过一次太傅府,想让大人安排苏锦做御林军统领,还想让我们的老夫人给苏菱和张阁老的孙子做媒。”
苏虞正提裙上车,即使心里有所准备还是惊讶地看向何石:“她这是做什么梦呢?”
苏锦就是一废物,读书读不进去还整日被宠得只知道吃喝玩乐,且才十五六岁,就妄想做御林军统领了?
再说张阁老的孙子,长得俊朗无双,十七岁就考中了上一届科举的状元,现在在工部任职,前途大好。
且他的身后可是三朝元老张阁老,这门楣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攀上的。
听说张府给他物色的正妻还是百年世家谢氏一族的嫡长女谢婉月。
谢婉月端庄漂亮,温柔娴静,十岁便开始跟在主母身边打理家事,苏菱哪里来的勇气和她抢人?
谢氏一族在朝为官者众多,皆奉公廉洁,勤政爱民,名声极好,可不是苏府能比的!
简直是痴心妄想!
沈清衍就算脑子坏了都不会答应的好吧。
苏虞瞬间明白苏老夫人打的什么算盘了。
无非就是沈清衍没答应她,便想着在太傅府门前闹事,想给沈清衍扣上强抢民女的帽子罢了。
可惜,有苏虞在,绝不会让她如愿!
一路赶到太傅府之后就见府外已经围了很多人,苏老夫人搬了张椅子坐在正中间,正拍腿哭诉。
“只求大人放我那可怜的孙女回去,老身定会给你磕头谢恩呀!”
周围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着沈清衍强抢民女。
沈清衍此时在宫中和皇上议事,苏老夫人便是趁着他不在才敢来泼脏水
苏虞冷笑一声,高声道:“被你打得奄奄一息的孙女在这里呢!”
人们回头看去,只见一位清丽无双的姑娘正缓缓走来。
她眼眶红红,努力压住哭腔道:“都是血肉至亲,祖母何必逼我至此?”
苏老夫人皱眉:“我逼你什么了?”
苏虞擦了擦眼角,娓娓道来:“当年,你只因想将侄女嫁给我父亲,便将我娘亲贬妻为妾,导致我娘郁郁而终,让我独自在娘亲去世的小院长大。”
人群“哗”的一声议论开来,这种事实在是太少见了,偏宠小妾的有,可要点脸面的人家都做不出贬妻为妾的事情。
妻子犯了什么错要么就是休妻将其返回娘家,若是犯了天大的错,狠一点的也是一杯毒酒三尺白绫了结。
而不是把人困在后院这样羞辱折磨。
昔年苏老夫人为苏福做掩护扯的借口终究成了刺向她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