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蛋莲子粥 作品

18. 造访打听

出来开门的正是县衙的厨娘,仵作周恒的妻子沈娣。待三人说明来意,沈娣便开了门,迎三人进去。


院内并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温馨,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家中有人过世。


沈娣的手上还沾染着皂角的沫子,她方才正坐在屋檐下洗衣,盆中有两件藕粉袄裙。


“谢,谢大人!”


牛大志才举着茶碗喝了一口水,便被呛了个七荤八素。


“小的,小的没有偷懒。只是恰巧路过这儿,进来讨口水喝。”


他立马放下茶碗,踉跄地跑到谢婴面前行礼。


“本官知晓,起身吧。”


谢婴抬了抬衣袖,并不责怪,“这两日多雨,秋雨阴冷,你们成日巡街也辛苦,不过进来喝口热茶,也没什么......只是,你应不是负责这儿的街巷,怎么到这儿来了。”


“多谢大人。”


牛大志忙将谢婴迎到屋檐下,搬来方才他坐着的椅子给谢婴坐,“这不,昨日李虫家中来信,说家里头老爷子病重,想要见他最后一面。大人,李虫本就不是咱们县的,您说小的能不让他去吗。所以他巡的两条街,小的顺道也给他寻了。”


“顺道?”


沈雁回捧过沈娣递过来的热茶,有些吃惊,“牛捕头,桃枝巷离这儿可有近半个时辰的脚程。”


她往堂前瞥了一眼,桌上摆着一叠干果,一叠柿子,碗筷两副。一旁放着一只泥炉,炉上的蒸屉正蒸腾着热气。


“唉,这也没办法。我也想多寻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沈小娘子,你可知我那大侄儿,还在家里躺着。大夫说,这是惊吓所致。这两天吧,我也在想,哪来什么僵怪啊,定是那人干的,你说说,这么怎么办啊。我那可怜的大侄儿哟......”


说是侄儿与舅舅,不过相差不了多少岁数。


牛大志是他娘老子老来得子,待他长到三岁,他姐姐也生了孩子。姐夫是入赘,生的孩子还跟他们老牛家姓。大胆大志,就差一个字。从小他们俩就一块儿玩,与其说是舅侄,不如说更像是兄弟。


昨个儿他去探望,见平日里身子骨硬朗,声如洪钟的牛大胆,就躺在那儿低声喘气,跟一小老头似的,实在是可怜。


牛大志暗暗发誓,不弄清这僵怪杀人案,他还干什么捕头,回家种地算了!


因此,眼下一上值,他便去巡街,一刻都不带停歇的。


“大人来老婆子这儿,可是有什么事吗?”


沈娣并不将三人往前堂引,而是都倒好了热茶后缓缓开口,声音沧桑。


周恒明明才到不惑之年,他的妻子不应该这样白发苍苍。


“阿姐,在谢大人面前不能这样自称。”


牛大志的叹息声很重,在面对沈娣时,他皱着一张脸。


“牛捕头,您唤她‘阿姐’?你们有亲?”


沈雁回惊讶于这称呼,也捕捉到了牛大志对沈娣的关心。


“不是这样,阿姐不过年长我两岁罢了。可你瞧瞧现在......”


牛大志的眼里露出无限眷恋,两条刷漆似的眉毛拧得更紧,“我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那时候阿姐总照拂我与大胆,称呼她一声阿姐,也是应该的。后来我们终于等到阿姐嫁了人,再后来,阿姐的女儿也嫁了人......唉。”


他似是不愿意再多说下去。


谢婴吹了吹手中的热茶,“何种称呼不碍事,本来就是想来问问您周......”


“谢大人这次来啊,就是想来看看您。”


沈雁回抢先一步接了谢婴的话茬,她挽过沈娣的胳膊,口吻亲昵,“谢大人才到咱们青云县,知晓了沈姨您家中的事,他心中担忧。不过,还有一件顺道的事,就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回县衙,捕快们做的饭,将谢大人吃得脸都绿了。”


要是放在之前,牛大志定是被沈雁回如今的举动吓得一惊一乍。


眼下不会了。


人验尸都不带眨眼的,打断谢大人两句话怎么了。


“这是......哪家的闺女,这般水灵?”


沈娣先是疑惑,转而又拍了拍沈雁回的手背,望向她的眼神中充满慈爱,“好乖的闺女。”


“这是桃枝巷沈家的,都姓沈。瞧瞧,是阿姐您的本家呢。”


“是莲婶的孙女?”


“是嘞。”


“沈姨,您唤我雁雁就好。”


沈雁回甜甜地回应沈娣,似是真闺女一般的亲切。


“雁雁啊......雁雁,好,都好。”


沈娣一下又一下轻拍沈雁回的手背,眼角终于浮现出淡淡笑意。


“沈小娘子说的是,本官是来瞧瞧您的,您要保重身体。”


任何关于案情的话语,面对这样的场景,谢婴也是说不出口的。


听做饭的那几个捕快偶尔吐苦水。说沈厨娘虽三十有八,但风韵犹存。可她性格彪悍,为人豪爽,有一次出门买肉遭到一客商调戏,几乎将人命根踢断。


可她如今......短短数日,竟变作这般样貌。是周恒之死对她打击太大了吗?


“家中一切都好。再过两日,老婆子就回来给谢大人做饭。谢大人还没吃过老婆子做的饭吧,老婆子才蒸了些荠菜团子,您拿几个尝尝,也给雁雁拿几个尝尝......荠菜鲜嫩,老婆子又混了豆干进去,从前他们都说好吃。”


“对对对,阿姐做的荠菜团子好吃,我多日不吃,眼下还想着呢。尤其这两日鲈鱼肥美,等阿姐回了县衙,给咱们做鱼脍吃。谢大人,小的与您说,阿姐刀工可好了,切好的鱼脍,薄得像纸似的,您一定要试试......”


牛大志说着说着,忽然身子一抖,捂住了嘴。


自己怎么与谢大人说话呢。


“好,那便吃鱼脍。”


谢婴朝着牛大志笑了笑,还是不责怪。


仵作之家,说到底大多人觉得晦气,平日里除了牛大志、牛大胆几个,很少有人上门。又因案子的特殊性,未公布死的是周恒,连挂个白绸的机会都没有。


沈雁回几人的造访,三言两语的,似是给沈娣带来了一些安慰,让原本冷清的屋子变得热闹。


“沈姨,您眼下一人住吗?”


“是啊,他去了,就剩老婆子我一人了。女儿嫁得远,也见不着。”


沈娣用竹筷夹了荠菜团子,一个接一个,几乎夹空了蒸屉。


“不要这么多,沈姨您留着自个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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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回在一旁给沈娣帮忙,套油纸时,又瞥了四周几眼。


凳子上摆着一只竹匾,里头放了两只绷子,其中一只绣了半只丹桂。


“老婆子吃不了那么多的,没事。”


待沈娣装好了油纸,蒸屉里只剩下三只荠菜团子。


“沈姨放心吧,谢大人一定会找出杀害周叔的凶手,还他一个公道的。”


沈娣递油纸的手一滞,“原先的吴大人不是说是小苍山上的贼寇做的吗?”


“眼下看来,并不是。您最近可有听过‘僵怪杀人’?”


谢婴也从屋檐踏进来,顺口接到。


“老婆子已经许久未出门了,哪里听说过。‘僵怪’?年轻时倒是听过这样的精怪故事。”


沈娣长叹一口气,“我只知那日晨起,我便已经发现他死在院中,门锁也被撬开,家中也被翻得一团乱。”


“沈姨,不说这个了。”


沈雁回朝着谢婴摇了摇头,“咱们吃团子。”


三人喝了一盅热茶,便告退了。与他们同行的,也有牛大志。


“沈小娘子,方才你为什么不仔细问问那沈娣?”


明成握着一个荠菜团子,一边吃一遍疑惑问道。


手中的荠菜团子是沈娣现包,掺了糯米粉,外皮吃起来劲道软糯,而内里呢又是混了猪油的荠菜与豆干丁,咬一口油汪汪地淌汁水。


饶是明成方才在沈娣家中已吃了三个,他像是吃不饱似的,出个门还是忍不住再拣一个尝尝。


“如若要刻意隐瞒,直截了当地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隐瞒什么?我阿姐是好人,她真的人特别好,沈小娘子你不会怀疑我阿姐吧。”


牛大志在旁听了有些恼怒,“难道是因为她的头发?”


“阿姐确实因为周恒之死悲怆过度,一夜间白了头,可她万万不是什么僵怪啊。要说白发,青云县的白发老头老太,我能给你抓出个几十个来。沈小娘子,你可不能平白无故污了我阿姐的清白。再说了,阿姐也不会吓大胆的,她待大胆好......”


“沈娣与周恒,平日里感情很好吗?”


沈雁回并未过问僵怪之事,这一问,反而让牛大志更加奇怪。


“你要我说?”


牛大志想了片刻,才缓缓达道,“若是阿姐不喜欢那周恒,怎么会嫁于仵作之家。沈小娘子,你精于仵作之技,应该知晓仵作地位低下,连带着孩子都不能科举的。虽说阿姐生的是女儿,但嫁的时候,她也不知日后生男还是生女啊。”


“沈娣的女儿,是何时出嫁的?”


沉默许久的谢婴忽然开口。


“回谢大人,是三年前。”


“方才本官听沈娣说,她女儿嫁得远,是嫁到了哪里?”


“这小的也不太清楚,也确实是远,都要到汴梁城了。”


“汴梁离青云县山高水远,本官来汴梁,走的是......水路。”


“是啊,当时艳艳就坐的陈强那大船。陈强嘛,与艳艳一块长大的,大家都熟悉,就坐他的了。”


“她叫什么?”


沈雁回瞳孔一怔,转身问道。


“艳艳啊,周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