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枝 作品

55. 生死交接2

萧祎意识逐渐回笼,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周围有些不对劲,他猛地抬头环视,只见所有人都被捆绑起来,像物什一样随手丢在地上,一个挨一个形成圆圈,圆圈之外,是执剑的禁卫军。


稍微一想,便知齐王李世已经开始行动,但没想到他如此嚣张,竟然将百官和他们带来的家眷直接绑于大殿之上!


不见李世踪影,怕是已经带人去寻了陛下。


有不少人清醒了过来,人群开始骚动,部分官员们还看不清局势,还在叫嚣着“放肆”“求见陛下”“一群腌臜货”等字眼,其中骂得最狠的官员直接被那禁卫军抹了脖子,他的夫人亲眼看着自己夫君人头落地失声尖叫,也被一刀解决。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纷纷咬紧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有三两抽泣。


有些文官们是敢怒不敢言,可几个武官们要跳起来反击,也有不怕死的文官起身大骂,结果被禁卫军甩了一地的贴身物品。


“那…那是我夫人的鸳鸯玉!她从不离身的!!”


“我女儿的金丝簪!你们欺人太甚!!”


“我儿的长命锁!”


“……”


至亲之人的贴身之物被人轻而易举拿到手,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官员们红着眼乖乖坐下,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殿外此起彼伏响起着刺耳的刀剑碰撞、面对敌军的怒吼、宫人绝望恐惧的尖叫,这些声音就像一把夺命弯刀旋转在每个人的头顶,要硬生生击溃心理防线。


萧祎余光撇了自己二郎一眼,萧玉琅会意,身形微动,借着宽大的袖袍伸出指尖掐了一把身旁还在昏沉的焦方源。


不醒。


萧玉琅使出吃奶的劲连掐带拧,焦方源终于有睁眼的意思了。


太好了!


萧玉琅给自己父亲递了个眼神,便一直等他跟自己对上眼,好对接信号。


焦房源拧眉渐醒,太阳穴突突疼,他甩了甩脑袋抬眸,正巧对上萧玉琅焦急的眼光。


刚想要说些什么,对方摇头示意噤声,他这才发现局势已成一边倒的趋势,他们这些人成了“阶下囚”。


不过....


还好他提前有准备。


他暗示萧玉琅往旁边挪挪挡着他点,自己从袖中滑出一块酒杯碎片,一点一点割断麻绳的桎梏。


宴席上他专门检查了摆在眼前的酒水,尽管已经确认没有半分问题,但为了防止与其他东西混合在一起后产生药效,后无奈之下喝了几杯,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他凝神屏气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一道异常的香气混在椒兰香中萦绕在他的鼻尖。


这是...


软骨香!


这香效如其名,闻之四肢片刻后软绵无力,就像醉酒一般,饮酒之后效果更甚。


焦房源起身想要告知江翊,却发现自己手脚已经开始不听指唤,情急之下他只好假借醉酒打碎酒杯,往袖中藏了一块后才挣扎着去找江翊。


也不知道那些人放了多少,刚走到半路他就倒地上了。


说到江翊...


焦房源手上的动作一顿,小幅度拧头四处找寻,并未见到自家大人。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稍稍靠近萧玉琅,声如蚊蝇:“他呢?”


萧玉琅神色如常,目不斜视:“说是被丢出宫,但应该是被关起来了。”


焦房源咯噔一下,大人现在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有什么区别,之前摆了许孤那么多道,保不齐他此刻正狠狠报复呢!


想到这他手上加快了速度,萧玉琅侧身将他抖动的双手遮了个严实。


大人,你一定要撑住啊!


..........


昏黑一片的内室中,一身戎装的妇人端坐在坐塌之上,她手握长枪,神色决绝。


自从那些贼人闯进家夺走她的耳坠后,便带人将府邸紧紧围住。反抗的府兵被杀了个精光,侍女家仆吓得瑟瑟发抖,抱团缩在角落。


贼人告诉她,只要乖乖听话,便可饶了这府上几百条人的性命。


身为镇守边疆的将军之女,她文成君从不惧死,但她要对府上其他的性命负责。


她换上了父亲生前的戎装,坐在这里等着贼人送上门来,没过多久院内传来打打杀杀的响动,本想立刻拔剑杀出去,但并未听见侍女家仆的惊叫。


像是两拨不同的人打了起来。


也不知是敌是友,文成君选择按兵不动。院外很快没了响动,有人快步而来,就要推门而入。


就在那人推门跨步的一瞬间,文成君手上的长枪似离弦之箭飞出,直逼那人胸口。


“且慢!”


虞夏侧身提剑横档,趁文成君使出下一招之前快速闪到一边大喊:“伯母是我!”


文成君愣住,她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有些半信半疑:“小...小夏?”


虞夏负剑上前:“伯母,是我。”


“你..你的眼睛...”


文成君有些恍惚,她明明记得芙儿带她这小师父来家玩的时候小师父眼睛看不见啊...


“此事说来话长,眼前危机解除后我自会登门向伯母解释。敢问伯母府中可还有府兵,我需要人手进宫救驾。”


“府兵被贼人杀光了...”


虞夏早有心理准备,一路杀过来,那些官员府邸的府兵要么死了精光,要么胆小怕事不敢随她走,愿意随她进宫的只有寥寥数人。


她也曾想过借暗卫一用,但没人愿意将手上保命的重要筹码借给她,即便她是方才刚解救了他们。不过虞夏不曾怨恨,反而很能理解,大难当前,谁都不想身后无所依靠。


“不过,”文成君话锋一转:“府上还有暗卫可任你差遣,我也随你们一起杀敌!”


“可是...”


文成君甩袖,大义凛然:“国难当头,生死存亡之夏,若无法保君保国,还要那些暗卫有什么用?”


虞夏酸了鼻头:“谢谢你,伯母。”


文成君抬手抹去沾在她脸上的斑驳血迹,颇为心疼:“傻孩子,谢我作甚?伯母还要谢谢你不顾自身安危救伯母于水火呢。”


虞夏展颜一笑,文成君同她一起走到院落,这才发现宛婉竟也带着影卫站在月色下,她大致扫了一眼,个个都是年轻的孩子。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些年轻的力量首当其冲。


文成君红了眼眶,她吹响嘹亮的骨哨,不一会几十道黑影如鬼魅般跳落在院落中,与宛婉的影卫并肩而立。


不管之前的主人是谁,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过矛盾,但此时此刻他们须放下芥蒂放下原有的作战方式,在最快的时间内培养出默契,从现在开始,他们只有同一个目标——


文成君长臂一挥,高声呼喊:“各位女娘儿郎,请随我一起击杀贼子李世,进宫救驾,护我庆和!!”


“进宫救驾!护我庆和!”


“进宫救驾!护我庆和!”


文成君带着众人冲出府邸,索性这边紧围官员府邸的私兵都被解决了差不多,众人一路掩着往玄武街奔去,离桥头还有一条长街的距离时,身着紧衣的死士从天而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战斗一触即发。


宛婉率先甩出了冒刺的长鞭试水,被死士轻松躲过,她侧脸看向虞夏,摇了摇头。


虞夏握紧长剑,示意宛婉同她打配合。两人同时跃出杀进死士内部,青疏带人紧跟其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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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君瞅准时机带人护住虞夏暴露的后背。


那些死士训练有素招招毙命,而且形如一体不易拆散,不一会多个影卫中招倒地。


虞夏躲过似野兽尖锐獠牙的弯月钩,跨步横刀劈开死士的大刀,救下一名腿上受伤的影卫。


文成君的暗卫还能接下死士几招,但宛婉的影卫和死士武力差距颇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文成君也发现了问题,她砍退一名死士后将虞夏推出混乱:“你们先走,我带人拖住他们!”


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虞夏犹豫几秒后朝宛婉大喊:“婉儿!”


宛婉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凝内力于掌心,对着死士甩下气吞山河的一鞭,一半的死士被掀翻在地,捂着流血的腹部喘气。


“撤!”


趁着死士缓神的几秒,宛婉带着影卫成功抽身。未受波及的死士欲动身追赶,被文成君带着暗卫死死拖住。


虞夏她们连喘气的机会都不想浪费,脚下生风眨眼间跑到了桥头老槐树下,何苍已经带人候着了。


见她们过来,何苍赶忙迎过去:“可还顺利?”


虞夏点头,将文成君的事情说与何苍,她喘着气:“许久不见许孤,他一定带兵入宫,布下天罗地网。我们不能从宫门硬冲,得悄悄进去,打他措手不及才好。”


何苍急得挠头:“可除了正门和侧门,我不知怎么悄悄进去啊。”


宛婉咬着唇:“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从侧门杀进去,将损伤降到最低。”


“我知道有个门....”


一道怯弱的声音自影卫后传来,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十三四岁的小儿郎。


他提着差不多跟他高的木棍,一身粗衣麻布打扮,既不是影卫也不是府兵,倒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


宛婉哑然:“你是哪家的小孩?什么时候跟着我们的?”


小儿郎怯生生走上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青疏:“郎君方才救了我,我是来报恩的。”


青疏对眼前的小孩不曾有半分印象,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


“你方才说你知道有个门?”虞夏在他面前蹲下身,柔声道:“那你告诉哥哥姐姐好不好?”


小儿郎看了青疏一眼,点了点头:“娘子郎君请随我来。”


小儿郎领着众人沿羊肠小路穿过柳树林,七拐八拐约莫走了一刻钟功夫,来到一堵破败的红墙前,红墙下有一个狗洞。


小儿郎指着狗洞:“这是我不小心发现的,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虞夏比划了一下,身量小的人倒是可以刚好钻过这狗洞,她叫来何苍搭手,两个人举着刀砍向洞口,想要开得更大些。


宛婉趁这功夫让青疏安置好小儿郎:“进宫后危机四伏,他不能随我们去。”


青疏自也明白危险,他蹲身与小儿郎齐平:“你叫什么名字?”


“郎君,我叫玉米。”


“玉米?真是个好名字。”


青疏揉了揉玉米的脑袋:“我们等会就要进宫了,到时候十分危险,没有人会保护你,搞不好是要丢性命的。既然这柳树林你熟悉,那就找个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躲起来,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直到我来接你。好吗?”


玉米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能听懂青疏的意思,所以很是乖巧点头。


“好了,去吧。”


玉米迈出了一步,忽得转身问青疏,模样还是怯生生得:“郎君,您真的会来寻我吗?”


唯一的亲人死在反贼剑下,如今他去无可去。


青疏回以一笑:“当然。”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不管多艰难的日子,只要一想起这个笑容,玉米都不觉得难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