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十二 作品
34.三十四、重合瞬间（下）
一时之间，原主僵持在原地。
顾云低头，借着中间车厢的光打量这些行李。
两个漆黑的行李箱、多个大小不等的包……控制不了身体，顾云只能抬下巴尽力去瞥其中一个拉链未拉好的大包。
铁锅的把手从里面挤出来，筷子、饭盒，还有被袋子包裹起来牢牢压在里侧的东西，应该是比较柔软的东西，比如衣物。
出神打量间，脚下突然“哐当”一声。
顾云瞬间便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向右侧的座位倒去，一抹亮色顺滑无比地晃了晃。
等原主紧紧拉住扶手站稳后，她再怎么看也找不见了。
但顾云肯定不是她的幻觉！也并不来自车外，而是就在这些大包小包中。
行礼有问题！
可无论她心中如何呐喊，原主都听不见，他抬脚跨过行礼，正面对着学院街上车的三个男人侧面，时不时弯腰检查座位底下。
结果显而易见——原主什么也没发现。
如此有限的空间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容纳一个大人，顾云扫了眼什么反应都没有的乘客，他们干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
要不是前面还听见这些人“聊天”，她还以为爱心座椅上放着三尊雕塑呢。
“有吗？”细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原主转头。
顾云看见赵珍站在阶梯上，脸色惨白，双眸亮的惊人，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原主摇摇头。
赵珍的眼灰暗下来。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在这辆可能存在“鬼”的公交车上，李达的消失意味着什么。
原主又小心翼翼地挪回去，握着扶手，从下往上地看赵珍。
顾云等待了一会儿，却没听见原主的声音……好吧，换做是她，她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安慰。
她沉默地转过脑袋，盯着车门外飞快倒退的夜色，一边用余光关注那三个男人。
李达的消失应该和大巴有关，但她暂时没想明白对方是如何将在414车上的一个大活人给带走的。是因为车站还是别的什么条件？大巴在他们三个活人中挑选李达又是为什么？因为对方盯着那三个男人看？
直觉告诉顾云，袭击远远还未停止。等414到站后，她或许就能明白了。
“你抓我手吧，在下车前要是再出状况，我们也能即使发现。”原主提议到。
【可是李达和赵珍原本就挨在一起呀，但李达消失时她也没发现……啊啊啊，世界未衰败前的灵异也太恐怖了吧。】1111苦恼，1111哀嚎。
顾云没回，因为前方，一抹幽幽的黄光越发靠近。
下一个站台，快到了。
也不知道414会不会在此停靠，她转头，向后看去。
由于原主站位和角度原因，她并不能完全看清后方，但黑夜中不紧不慢跟在公交车后的车灯，成功更让她心一颤。
果然，大巴还跟在后头。
抓着把手的手背上覆上冰凉的手。
可以，顾云看向爱心专座，现在就让她看看，大巴到底如何带走他们吧。
414速度缓缓减慢，直到车门对准站台，便彻底停下来。
站台外依旧没人，随着车门咔哒咔哒打开，凉风直接吹到他身上。
老太太还低头轻轻打理着自己的篮子，爱心专座的三人依旧不动。
下去？还是不下去？
原主做出了行动，顾云感受到他拉了拉赵珍。
“快！趁这个机会我们下车。”
沉默。
“赵珍！别犹豫了！要是李达我也这么说，”原主压着嗓子，“前面我们一直在找机会，不就是为了下车吗？！别因为情绪做后悔的决定。”
咚咚两声脚步声，应该是赵珍跳了下来。
原主拉着赵珍，抬脚就要踩在阶梯上。
就在这时，顾云感觉大脑中一阵轰鸣。
身后一阵刺目地光亮传来，伴随着“嘟嘟”的车辆喇叭声，她缓缓转头。
黑暗地后车厢，突然两束光直直传过来。轮胎滑过水流，喧哗地……
短暂地失衡感后，顾云睁开眼睛。
这是一种十分奇异地感觉。
她可以看见身边的赵珍，可以看见边上坐着的三个男人，414公交车内的一切她都可以看见。
这都是真实的。
但同样。
一排排地座椅在她的两侧前后蔓延，多出的乘客们满头鲜血，狞笑着，嘴巴明明没有张开，她却能听见各种声音，有点吵，说实话。
顾云看见，它们张开手，皮肤在变焦黑，一股难闻地味道扑鼻而来。
一只手轻飘飘落到她身上，然后是第二只……转头，还有一批灵异围在那三个男人身边，伸出的手却穿过它们身体。
她来到了大巴内，那辆不久前才发生车祸的大巴内。
这也是真实的。
赵珍已经站在第二层阶梯上，奇怪地转头。
顾云看着对方嘴唇张张合合，但声音就是听不太清。
似乎她们已经不在一处空间，隔了一层膜。
可牵在一起的手还有触感。
这时，赵珍皱眉，似乎察觉到什么，扯了扯原主的手。
突然，她目露惊恐，用力地开始将原身往自己这边拉动。
啊，原来如此。
顾云理解了。
414在学院街停留后，上来的三个男人就是灵异，也是大巴跟在414身后的原因。按照原来的速度，414将永远不会被大巴所追上——但偏偏414会不定时在站台停车。
而每一次停车，大巴都有了赶超的时间。在大巴行驶过来的一瞬间，大巴和414会有瞬间重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巴里的灵异碰不到414上的灵异，但原主这些活人却可以碰到。
于是，第一次是李达。
第二次轮到原主。
顾云垂眸，看着在大巴内变成实体的手臂。
心里暗暗加上一句：如果进入大巴的人死死抓着别人，哪怕414内的另一人没有被选中，也可能会被一同带进来。
怪不得，明明李达和赵珍紧紧挨在一起，但赵珍却丝毫未知。
根其原因，是李达自己选择离开赵珍的啊。
赵珍的嘴又开始张张合合。
顾云仔细分辨。
“我、拉你，抓、紧……”
原主抓着这温热的手，在赵珍惊恐地眼神中，一根根掰开手指，然后狠狠一推。
“咔哒咔哒——”
公交车车门关合。
赵珍摔在道路上，她瞪大眼睛。
“艹，老子真牛逼！”原主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啊痛痛痛……”
面颊上湿热，是眼泪么？
公交车开动了。
顾云的视线渐渐被站起来的人头挤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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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被留在了大巴。
和一车的灵异一起。
此时，顾云已经体验不到任何感觉了，似乎她和原主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
眼前一闪。
她发现自己安好地坐在大巴内，没有灵异，周围整洁无比。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原主够过去脑袋——正是消失的李达！
奇怪地是，无论原主怎么摇晃，怎么呼唤，对方都毫无反应。
大巴开始加速。
【这是干什么呀宿主？】1111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它用幻化的小手绢擦擦眼睛。
顾云心中已有猜测。
“1111你看窗外。”
1111扭头，窗外蓝天白云，路旁是绿化带，再远处是高楼大厦，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这些应该都是大巴那天经过的地方，”顾云叹了口气，“大巴在带我们重演那一天。”
【！】
突然，大巴左侧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车身立刻就剧烈震动起来，耳边尖叫声、痛呼声夹杂在一起。原主也不由得抓紧座椅，但还是被甩向“李达”那。
“刺啦——”
令人难以忍受地刺耳声，伴随着车身失控地滑行。
天翻地转。
大巴翻倒。
有人狠狠撞在玻璃上，有人被行礼压在下面，有人一头甩飞出去，面朝下，倒在道路上一动不动……
原主也被行礼压住，想要往上爬，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咕噜、咕噜……”
什么动静？
顾云望过去。
白白的东西在座椅下滚动，逐渐接近在后排的原主。
是常见的那种包装，就在不久之前，顾云还在414上面惊鸿一瞥它的一部分。
是白酒。
她跳过在滚动地白酒，往后望。
在它的必经之路上，一根冒出来的尖端正等着它。
怪不得大巴死追着414，合着爆炸的原因在这啊。
火花如闪电一般蔓延，耳边一声巨响，顾云没了意识。
*
“老板你没事吧？！”
是莉莉丝的声音，顾云揉揉隐隐作痛的额头，睁开眼睛。
熟悉的电台，熟悉的灵异，她已经从磁带记录的故事中脱离出来了。
“我，我没事。”顾云摇摇头，示意莉莉丝不用担心自己。
她只是暂时没缓过来而已。
“出来了小云。”
这是……顾云看向门那边。
李杏花正从外面走进来，只是目光在她脸上扫一圈后，笑意消失。
“哎呀，”顾云感到指腹在自己脸上抚摸，有些刺挠，“娃子，我给忘了你是人类。因为414的特殊性，所以磁带记录的故事带着一些灵异的力量。”
“会有事吗？”莉莉丝紧张地问到。
李杏花观察片刻，“没什么大碍，就是会难受一会儿。以后小云你别进去了，让莉莉丝自己进去看就行。”
莉莉丝疯狂点头，“老板可以等莉莉丝看过后，来莉莉丝记忆里看。”
顾云被李大娘和莉莉丝保护珍稀人类的仗势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心里确实暖暖地。
清清嗓子，顾云开始将自己体验的部分说出来，顺带问了为什么她进去后时间莫名增加的问题。
“啊这个啊。”李杏花拍拍脑袋，爽朗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