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帮工要到本村柳家石匠铺子去报名，如果被录用，会有人通知的。”


柳倾雪耐着性子才把话说完，她很不喜欢刘婶，不光因为刘婶曾经想迫害孱弱的原主，还有刚才那些举止和现在的言行，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正把儿子夸个天花乱坠的刘婶止住话头，她自然知道柳倾雪这话是什么意思，跟刚才萍儿说的如出一辙，就是让长树去自主应聘。


可这样长树能应聘上吗？根本不可能！且不说长树身体虚浮，连年纪都超过了一般商户找帮工的年纪，而且快三十了，也没成亲。


如果柳倾雪不像收留萍儿那样给开特例，上树是不可能应征上柳家的帮工的。


刘婶也没想过让上树正常应聘，长树不像长山，不能干重活，得找个地方好好养着才行。


柳家这里的环境就很适合上树，听说帮工住处都是暖炕，吃的又好。


刘婶都想过了，满十里八村，也就柳家的条件配的起她家上树。


可柳倾雪眼下这个态度……刘婶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柳倾雪，还有她身后跟着的几个帮工，脸色沉了下来。


“走吧，萍儿，你现在不是上工的时间吗？”柳倾雪对萍儿说道。


萍儿赶紧答应：“是的，东家姑娘，但是我跟方子哥说了一声，拜托他给我串了一个上班，因为我要回家取东西。”


柳倾雪道：“哦，原来是这样。”她已经看明白了，这是萍儿回家才被刘婶又给缠上了，那刚才刘婶对着萍儿比比划划，大概就是又在为赵家的婚事不甘心了？


真是让人替萍儿不快！


柳倾雪招招手，萍儿立刻跟着她要走，还问柳倾雪怎么忽然过来了，柳倾雪笑说自己正好回村办点事情，听说她在这边以为有什么麻烦就过来看看，萍儿赶紧谢过柳倾雪，柳倾雪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这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刘婶心中愤愤不平，柳倾雪为什么对她，对长树就那么刻薄，还有刚才，萍儿那句方子哥说的多亲热，好像那个叫方子的才是她亲大哥。


萍儿这是要跟她反了？


刘婶忙跑了几步在众人面前拦截道：“慢着！”


柳倾雪等都停下脚步，刘婶先瞪了萍儿一眼，然后才对柳倾雪说话。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东家姑娘，这是我女儿，我是她娘……”


“我知道，你是刘婶。”柳倾雪说道：“我从山谷被救回来头一天就记住你了，你还跟我反复提到我已经去世的爹，后来还在我家和沈三娘吵架来着，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但我对你印象很深刻。”


刘婶一噎，顿时又有些讪讪的，脸上那讨人厌的笑容也收了回去，柳倾雪这是跟她提醒她自己做过的事儿呢！想起上次在柳家院子里，柳倾雪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刘婶又是一阵心虚，简直想立刻掉头就走。


但刘婶向来是个厚脸皮的，她把脸一拉，说什么也要把自己想要的事办成。


“呵呵，东家姑娘，我这回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说，我有点不想让我们家萍儿留在柳家。”


柳倾雪闻言顿了顿，想起之前刘婶把儿子长山也是这么带走的，后来又因为上山在赵家惹了麻烦，回头来求她收下长山。


柳倾雪看了看萍儿，萍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显然是没想到刘婶就这么把刚才威胁她的话直接跟柳倾雪说出来了。


“东家姑娘，我不愿意走，我想留在柳家，求你……”


柳倾雪点头道：“我知道了。”她对刘婶道：“你看，我的帮工很想在我这里做工的，你是她娘，又何必强求女儿离开？”


刘婶目光冷冷盯着萍儿的脸，口中却对沥青学说道：“是我女儿这是没错，所以我这个当娘的才能给她做主，这丫头不听我的话，我要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萍儿泪水噼里啪啦就流了出来，但因为当着东家姑娘和同工的面，她硬生生忍着没哭出声。


柳倾雪对刘婶说道：“真是奇怪，你刚才还说想让儿子来柳家，现在又想把已经在柳家做工的女儿叫走，这是什么缘故？”


刘婶缓声道：“东家姑娘，我正是这个意思，既然你已经给萍儿留了个帮工的位置，我带走萍儿，这不是空出一个人吗，正好让我家长树立刻就过来，你看怎么样？”


萍儿失声道：“不！我……”她还想说什么，被刘婶那眼睛一瞪，顿时就闭了嘴，萍儿不知道柳倾雪要如何回复刘婶，她想反驳刘婶的话，说让她留在柳家，但刘婶那句只有娘才能给女儿做主把她给彻底压制住了，萍儿想起刚才刘婶话里话外提到的村衙，如果她不听娘的话，不知道刘婶会不会闹到村衙去，到时候没办法的还是她。


柳倾雪想了想，说道：“萍儿的手艺已经得到我们老师傅的认可，我想还是她更适合待在工地干活儿。”


萍儿闻言心里一松，转头看见刘婶铁青的脸又有些惭愧，从小到大，她从没跟大哥争强过什么，家里都是刘婶说了算，她怎么分配萍儿就怎么接受，这是第一次，萍儿想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她仅仅在柳家这一两天，就已经迅速适应了工地的生活，尤其喜欢去学堂听书，也喜欢和老师傅学手艺。


萍儿也是知道的，柳家的男子帮工，除了年岁大的和她一个女子只做手工细活之外，剩下的帮工都是工地的各种力工轮班换着干，大哥那种身板，平时去地头给爹送个饭水还行，怎么可能来柳家搬石头？


到时候大哥做不了工，完成不了任务，柳家不要他，不是白费了一个帮工位置吗？


萍儿这么想，柳倾雪果然也是这么和刘婶回答的，“我们家帮工都要做搬石头碎石头凿山石的力气活儿，所以才要在石匠铺子那边先报名，接受考核合格以后方能上岗，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来的。”


刘婶指着萍儿道：“那她呢？她不是也搬不动石头？”


萍儿哭丧着脸，垂下头，任刘婶“不怀好意”地指着自己，仿佛她是一个外人，在柳家做工是占了刘婶“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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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位置，巴不得举报出来立刻让东家姑娘一碗水端平，连她也不要了才好。


柳倾雪道：“萍儿是女子，自然不一样，她是我首批女帮工。”


见刘婶撇着嘴，柳倾雪又补充道：“正是看她是女子才收进来的，我打算培养女子，利用女子的细心巧手做一批细活，男子进我们家都是走的公开考核招人的路。”


萍儿闻言立刻止住了泪水，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把女子看重于男子的话，这让她顿时精神一振。


可一旁的刘婶依旧沉着脸，问道：“只要是女子就行吗，那正好，我们家长树从小就是当女儿养的，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把萍儿换成上树，当女子看待，大不了长树扮成女子模样，这不是一样吗？”


话一说出口，柳倾雪和萍儿都瞪大了眼睛，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刘婶为了推销儿子，竟然宁可让儿子扮成个女人？连周围那几个刚才跟柳倾雪一起过来的帮工都纷纷对刘婶侧目，这婶子说出的话也太奇葩了吧！


“……我儿子长树绣花织布样样都行，村里的姑娘都比他不过，我是当娘的，还能不知道吗？”刘婶不晓得柳倾雪口中所说的“细活”是什么意思，提到女子的手艺，她能想到的就是绣花织补之类，鉴于柳家出品的石器都是闻所未闻，不知道柳倾雪留着萍儿到底要做什么神秘的“任务”，刘婶只能把自己想象到的那些女子手艺罗列个遍，顺便都安在长树身上，说什么也要让上树代替萍儿来柳家上工。


看刘婶依旧纠缠不休，说出的话也越发离谱，为了让她彻底服气，也为了以后萍儿耳根清净，柳倾雪便说道：“既然你觉得你儿子和女儿一样，那不如我们来比试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行。”


刘婶自然是欣然答应的，在她这里，儿子比女儿强不下千倍，万倍，只要一比试，那萍儿还不被比下去？到时候长树不但能来柳家做工，还能享受到萍儿享受的一切，不用搬石头，只做女子干的那些轻手利脚的活计，就能混得一天十个大钱的工价，这简直就是个白捡的大馅饼！


于是这男女比试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柳倾雪立刻安排下去，按照预计抽出的时间，就把比赛定在了明天上午的工地现场。


消息一传出来，工地的帮工们都十分好奇，因晚上有走工的帮工，并不在柳家工地住宿，也就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外面。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居然来了大批围观的村民，都想看看柳家这特殊的男女帮工手艺比赛。


为了方便人流走动观看，柳家除了把山路工地施工部分找人看管好以后，剩下的路障都临时撤掉了，李工也到场了，亲自维持秩序。庄楚生则陪着柳倾雪一起来主持比赛。


庄楚生和李工已经跟柳倾雪回村了，柳家其他人便只能留在县城坚守岗位，要不是县城门房食肆那边都忙不开，留在县城内宅的人也都想过来看看热闹。


别说大家都好奇，连庄楚生和李工也对这场比试拭目以待，因为比试的题目，柳倾雪连他们都没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