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契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沈桑柔的时间都花在了别处，尤其是他也做各种兼职，她原本留给他的空闲时间更是花在了打工上，他莫名有一种她要退出他人生的错觉。


这怎么可以，旁观者的角度他都受不了，遑论退出。


于是，基本上将沈桑柔打过的工都体验了一遍后，他认为可以到此为止了，再继续做廉价的工作，被人当做牛马使唤，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凌无契将手里的最后一份翻译工作完成，微薄的薪水到账后，他阖上电脑，室友见状，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打趣他：“你最近这么努力赚钱，是不是想在江静熙过生日的时候，给她送一份大礼啊？”


凌无契漠然抬头，回道：“不是，你不要乱说，对人家女孩子名声不好。”


“呦，还遮掩，你喜欢江静熙这事，咱们班谁不知道。”室友阴阳怪气，他对江静熙也有那么点意思，但班上一个富哥一个学霸都追着，其他普通点的同学反而不敢凑到江静熙身边去了，“我劝你不要费这个劲了，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够人家周公子的零头吗？辛苦一个月还不是要给人当陪衬。”


不光他们班，他们专业和学院，甚至其他学院，都有不少人在追江静熙，他们能看到的，女神最信赖的两个人，一个是凌无契，一个是周舒志，男生的妒忌心作祟，自然见不得凌无契好，能打压肯定就要打压。


凌无契对室友这种有交通障碍的人真的很恼火，“我不知道你的生活里有多少欺骗和假话，让你对人与人之间的任何谈话都产生质疑，但我说的都是真话，请不要用你被生活毒打的心来揣测我言语里根本没有的意思。”


“喂，你什么态度，你算那根葱，也来对我说教。”


被说的面红耳赤的室友眼看着就要跟凌无契起争执，凌无契起身，用手使力，按住室友的肩膀说：“你要是动手，那责任在你，处分你来背，另外我也要提醒你，我最近做了很多体力活，力气渐长，所以你很可能既要被处分还要挨打，你最好想清楚。”


他这么一说，室友犹豫了，其他看戏的人趁着这个空隙也赶紧上来劝人，而肩膀上无法挣脱的大手，让室友明白凌无契说的都不是假话，便就着众人劝和的台阶下了。


但室友仍不甘心，当着看热闹的人群，又嚷嚷道：“你不喜欢江静熙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我把这个事实告诉人家女孩子，你又跳出来骗她，说我乱编瞎话。”


“随便你。”


他要是真去传话，凌无契倒觉得是解决了他的一桩麻烦事。


凌无契大步走出宿舍楼，对人类的宿舍集体生活也感到了厌烦，他开始焦躁了，来这个书世界不到两个月，他体验了很多人类的生活和经历，不适应占了很大的成分。


人生百味，酸甜苦辣，甜只占了一小部分，如果不顺他的心意，如果不能让他产生愉悦的情绪，那她要他多体验世界，意义何在？


说他眼界太狭窄，只看得到她的存在，那又怎么样，有她在才是甜的，他就不能只要甜的？


而她，就是因为眼界太宽阔，看到的人和事太多，才察觉不到他的心意，才会因为那根本不重要的愧疚心抛下他的吧。


她都以死离开了，他又何必拘泥于所谓的“好人”，而程序定义里的“好人”难以适应复杂的生活，他早就偏离，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所以……所以……


“停下，停下。”


凌无契捂住头脑，不让自己的思维继续发散下去，这也是人的缺点，一旦思想滑向阴暗的方向，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可控制，是系统就不会，因为系统有定死的是非观和黑白之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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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地分析，不会陷入情绪的漩涡里。


不可以的，他成为了人，同样也还是系统，不能忘了本。


他是要向沈桑柔证明他比原身更好，不是要展现他阴暗的一面。


凌无契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发信息给沈桑柔，接着在学校湖边的一个亭子里找到了人。


沈桑柔正在亭子里看书，凌无契走到她身侧，轻咳一声，引起她的注意，也免得突然惊吓了她。


待人抬头，他好奇问道：“你看什么书呢？”


沈桑柔将手里的书的封面展示给他看，封面上赫然展示着几个大字，《精神病学》。


凌无契在自己的资料库里搜索了一下这本书，不解道：“为什么看这种书，你对精神病医学专业感兴趣吗？”


沈桑柔没有比划，只抬头望着凌无契。


他竟然是读懂了她的眼神，“你是觉得我人格分裂了吗？”


沈桑柔没敢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凌无契颇感欣慰，也一扫之前沉闷的心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意识到他不是原身了，说明她一直在注视着他，即便是发现了异常，也没有否定他的存在，而是在寻求合理的解释。


他突然觉得那些没有多大意义的兼职和烦人的集体生活也不那么差劲了，福祸相依大概就是这样，因为他经历了很多不愉快的且原身不会去做的事情，她才会重新来认识他。


凌无契坐到她的身侧，笑道：“光看书应该不够，现成的例子在你眼前，要好好研究一下，来证实你的猜想吗？”


所以，他现在有借口了，他能跳脱出原身的人设，放下系统定义的“好人”形象去做他想要做的，形成独属于他的性格。


他不是原身，不是单纯的人，也不是单纯的系统，他要在她的身边构建出一个全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