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现在看着这幅画,撕毁也不是,留着也不是。

额头青筋直跳,气血翻涌,沈弗寒闭上眼睛,随手将镇纸抛到书案上。

凝神静气的熏香完全没有用处,反而让他觉得异常烦躁。

他自欺欺人这么久,这次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欺骗自己的理由。

心口处闷痛,他无处发泄,索性站起身。

走出书房,他随手抽出了一个侍卫的佩剑,喊来凌鹤。

沈弗寒冷声道:“比一场。”

凌鹤怔了下,顿时觉得惊喜又荣幸,他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和侯爷一较高下!

他抱拳道:“是,侯爷!”

他抽出剑的瞬间,沈弗寒欺身而上,身影如风。

凌鹤抬剑格挡,却不想他用了十成的力,震得手臂发麻。

挥剑,劈砍,寒光乍破。

剑影交错间,闪出沈弗寒凌厉冷寒的轮廓。

他什么都不去想,可脑海中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裴怀谨的脸。

蜻蜓哥哥,蜻蜓哥哥,蜻蜓哥哥。

魔咒一般萦绕在他的耳边,逃不开,躲不过。

那日他们重逢,温嘉月是否和幼时一样亲昵地喊过一声“蜻蜓哥哥”?

而她甚至不愿唤他一句夫君。

她对裴怀谨念念不忘,她对自己百般嫌弃。

沈弗寒自认比裴怀谨更好。

论家世,裴怀谨虽是齐国公嫡长子,但也只是世子而已,处处受制于人。

而他是景安侯,亦是大理寺少卿,比一个身无官职的人差在哪里?

论相貌论身形,他亦不输,相貌千人千面,暂且不论。

但裴怀谨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而他自幼习武练剑,文武双全。

论性子……

沈弗寒顿了顿,他只输在了这一样。

但是那又如何,二比一也是他赢。

可温嘉月眼里只有裴怀谨,难道先遇到的人便要在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什么道理!

沈弗寒的神色愈发冷,挑开凌鹤的剑,直指咽喉处。

凌鹤气喘如牛,惭愧低头:“属下甘拜下风。”

沈弗寒收了剑,一言不发地离开。

那又如何?

他问自己,那又如何?

如今他才是温嘉月的夫君,他们还有一辈子要走,裴怀谨除了旁观之外,还能做什么?

她心里没有他,那就想办法让她眼里只有他,然后再慢慢占据她的心。

至于到底应该怎么做……

沈弗寒顿下脚步,思索片刻,往卧房的方向走去。

屋里暖阳正好,温嘉月坐在榻上看书。

昭昭在一旁摆弄着九连环,声音清脆,并不吵闹,反而像乐音似的。

似是玩累了,昭昭趴在她怀里,和她一起看书。

温嘉月笑道:“昭昭看得懂吗?”

昭昭不认识字,但是她看得懂书里的画。

这一页画的便是高山流水,泛舟游船。

她眨巴着眼睛,拉住温嘉月的手着急地晃来晃去。

“娘亲娘亲。”

温嘉月放下手里的书,柔声问:“昭昭怎么了?”

昭昭模仿着划船的动作,扬声道:“船!”

“我们昭昭想坐船了啊,”温嘉月看向如意,“你去准备吧。”

昭昭的生辰过去半个多月了,居然还记得划船的事,温嘉月很是欣慰。

见娘亲答应,昭昭扑在她怀里撒娇。

她奶声奶气道:“爹爹、去。”

“你爹爹还有事要忙,娘亲陪你,”温嘉月揉揉她的脸,“好不好?”

昭昭想了想,乖乖点头,不吵不闹的。

温嘉月更加欣慰,幸好女儿这辈子跟她更亲。

收拾妥当,温嘉月准备过去,刚走出院子便遇见了沈弗寒。

她怔了怔,问:“侯爷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