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银矿正常开采出的银子都被送往南方,又另外在地下开辟出一片空地供术士们炼丹、研制重火药。
除此之外还有些密辛,不过林菲还没来得及挖出来,就发现官署和林家早就勾结在了一处,她万念俱灰,直到那夜拍卖会发现长乐郡主全身而退,而后开始关注起兰城官署的事情,她才又重新燃起希望。
不过想到什么,林菲的神情萎靡下来:
“郡主,您今日来将林家人都扣押了下来,定是已经知道了一切,我还是坦白地太晚了,或许那日去火树银花坊的时候,我就应该告诉您。”
她说的这些,与任舜查到或齐玉璇猜到的内容相差无几,她也更相信了林菲的话,闻言从林菲手里将匕首拿了过来,放在桌上:
“不晚,你将潜逃的林承耀抓到就是立功,亲自手刃仇人的滋味怎么样?”
面前站着的小姑娘嘴角轻轻抿起,“大快人心!”
“你方才与我说的只是大概,其中具体细节,还需要你写在供词上,你可愿意随我回京作证?”
林菲惊地双眸瞪大,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郡主说了些什么。
她拖着林承耀的尸首回到林家,本来就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管林承耀有没有罪,她终究是杀了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愿意?”
林菲已经跌跪了下来,紧接着深深叩首,声音发颤:“民女愿意!”
待林菲感激涕零地出去了,屋内重新归于沉默,齐玉璇才默默念出了两个字:
“端王……”
上辈子从来没有在意过的闲散王爷,这辈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了她的对立面。
暗中救走顾临烟、豢养炼丹术士、派精通南越毒理的人保护萧玉瑶——如今的陇西也有他横插一脚的痕迹。
方才林菲仅是叙述的那丹药的样子,就和曲磬服用的那种丹药一致,且都是每日服用,可见东西必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主子若是觉得端王碍眼,我可以去杀了他。”
任舜跪了下来。
齐玉璇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你跟在我身边的作用就是听吩咐办事,如果时隔太久你已经忘记了这一点,那我今日就提醒你一次。什么时候我吩咐的所有事都办好了,什么时候你才有资格质疑我,或是主动请缨,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任舜立刻想到了自己因为大意轻敌失手的萧玉瑶。
他由单膝改为双膝跪地,倔强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我知错了。”
齐玉璇没有说话,也没有让他起身,只是兀自思索了半晌,忽然闻见了空气中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她这才转动视线,看向跪地一动不动的任舜:“你受伤了?”
“……小伤。”
齐玉璇蹙眉:“有伤就速去医治,若是因伤势耽误了办差,也是你的失职。”
这话太冷冰冰,任舜沉默着垂眸,肩膀微塌起身走出了房间。
分明夏侯胤受伤时,她的神情不是这样的。
任舜也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什么,跟在齐玉璇身边这几个月,他见过她许多样子,在长辈们面前撒娇卖痴,在丫鬟们面前恩威并施,在好友面前温和诚恳……更多的时候,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平静模样,对着他发号施令,将驱使他当做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也总是告诫自己,替她办事是为了子母蛊、为了那口头约定的三年、也为了安那个他看似不服实则孺慕的大哥的心。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是想引起她的注意,有时是质疑一句,有时是多管闲事,还有就是方才——
他破天荒地绷紧了今日不慎受伤的手臂,为了让本来不深的伤口崩开流血,好让她知道不只是夏侯胤受伤,他也为了保护她受伤了。
可是他没有等到预期的结果,像只学狗摇尾乞怜还被赶出来的小狼。
兰城的夜空与京中大同小异,他抬头看了一会儿残缺的月亮,才感觉到脸上飘落了一片冰凉的东西,又开始下雪了。
雪一直从半夜下到次日清晨,齐玉璇起来时,暂住的客栈房间外已经堆了厚厚的两个大雪人。
郑颜灵带着她的丫鬟们一早起来堆的,就是想让齐玉璇醒来后看见两个雪人能轻松一下。
“玉璇,你瞧,这个玉面包青天是你,这个红衣女侠是我,是不是很像?”
郑颜灵只是一个贵女,一无爵位二无官身,不必陪着她冒险,是以齐玉璇外出都没有带上她,可即便如此,郑颜灵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昨日有多凶险。
她昨夜辗转反侧了一夜都没睡好,披衣起身时,就看见了齐玉璇身边的护卫傻愣愣地站在庭院中用脸接雪,这才萌生一计,大清早的就来给齐玉璇堆雪人。
两个雪人这会儿瞧着只有眼睛鼻子和嘴,要不是额头上的月牙和另一个身上的红斗篷,齐玉璇也分不清楚谁是谁,不过既然好友如此说,她也如此捧场:
“真像!你亲自堆的吗?冷不冷?”
可是,郑颜灵脸上的笑缓缓收了起来,因为她看出来了齐玉璇为了不扫她兴致的勉强。
“玉璇,我只是想做些事情能让你高兴一些……林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别太伤心……”
齐玉璇摇了摇头:“如今事情还没有查明,即便证据确凿,这也是我身为陇西巡抚该做的,无论最后圣上裁决如何定罪,我都不会伤心。”
若是最后林家全族定罪,她分神地想,那远在京中的舅舅林匡正和林卉该如何?
郑颜灵小心翼翼地观察,确实没有在她神情中看出什么伤怀之意,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那……我就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万一,我是说万一这次林家获罪,仅凭现在查到的罪行,按照新修的律例要如何判?”
她在女学时也就是射御两门成绩拔尖,其他皆是平平,对齐国律法不熟悉,况且她只是知道林家涉及行贿、私冶等罪项,具体的并不清楚,适才有此一问。
齐玉璇敛眸,将视线从雪人身上收回来。
“主犯凌迟或腰斩,三族以内十六以上男子斩首,十六以下为奴,女眷六十以上流放,六十以下没入教坊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