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的土狗儿 作品

第236 章 刘彻的算计

史氏走出,金日磾走进。

“微臣拜见陛下。”

“朕今日已听了太多坏消息,希望你能说些好的,给朕冲一冲,若还是坏消息,便不必再说了。”

金日磾眉眼间带着喜色,

乐道,

“陛下,是好事儿!大好事儿啊!”

“哦?”刘据说道,“你口中的好事,定是与钱粮有关,赈灾的运粮有着落了?!”

“是!加急文书!数万石赈灾粮已经先从洛阳发了,水路难行,难走秦时的漕运古道,便只能走周亲古道。

押粮难走,过段日子也就到了。”

此消息倒是让刘据振奋,也算刘据多听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有赈灾粮,那便什么都好说,便宜老爹到底还是可靠,不知用何法子弄来了这么多粮,

总之不是什么好法子就是了。

“三辅灾情已被霍相稳定下来,等到洛阳赈灾粮一补,也算是能让灾民捱过年关了!”

“嗯!做得不错!”

“水和县如何?听闻现在是公孙敖主管那儿。”

“陛下。”金日磾表情有些怪异,“公孙敖做法是与太子殿下一样的,区别着分派赈灾粮。妇孺老幼就多施点,别的就按正常的施。”

刘据微微前倾身子,

“那朕没收到水和县再出事的消息啊。”

“是,公孙敖将水和县局势稳住了。”

“有意思。”刘据眼露思索,“他与牛儿做得似看不出有何区别,都是按需分粮,何故牛儿激的水和县民变,他倒没事?

莫不是水和县已无力生变了,他正好碰到好时机了。”

金日磾摇摇头,

“陛下,恐怕并非如此,在微臣看来,哪怕没有太子在前,公孙敖也能稳住局面。

要说与殿下做得不一样之处,也确有一处....”

“快说!”

刘据好奇问道,

他知道,就是这微小的不同,将局势完全引向了两种结局。

金日磾道,“公孙敖欲多分妇孺老幼赈灾粮,分之前先将灾民聚拢过来问了问,灾民同意了,他再如此施粥,灾民自然就不闹了。”

刘据睁大眼睛,随后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公孙叔还只有两招!打仗差点意思,与百姓周旋却是厉害,此之谓术业有专攻 !”

哪怕金日磾习惯了陛下微言大义,此刻听到术业有专攻,不禁一愣,在肚中反复念了几遍,暗自记下。

太子大包大揽,也不问灾民需不需要,完全是按照自已的意愿去做事,谁会这么做事?神会,天会!

故刘据评价太子往灾民的空壳中加入神性,反应出来的是兽性。

公孙敖用相同的方式,给了不同的解,

加入人性,才能唤醒人性。

漂亮!

“朕要好好封赏他,那地方官吏也都被他收拢了?”

“是,听闻他与地方官吏三天一小酒,五天一大酒,若这再关系不近,那可就怪了。”

“大汉禁酒,他却喝得痛快,该罚。”

金日磾听陛下虽说罚,语气中难掩喜爱,

公孙敖怕是回京后要一飞冲天了!

撒出去那么多种子,只这一颗发了芽,也是不易,总比一无所获要好。

又与金日磾交待了一番,金日磾退下。

.........

洛阳

霍仲孺追出,已不见了霍能身影,只能凭借感觉朝北边去,

追着,在心中暗骂,

这都是些什么人!没人懂我的良苦用心?!

唉,儿媳哭得也是楚楚可怜,可没办法啊,内以宗亲,外以联姻,要想站得稳几个人是玩不转的。

听闻巨鹿织绫最秀,这河南霍家以重金买其织法,将巨鹿陈家的织法学了过来。近几年,买卖蒸蒸日上,反倒是把巨鹿陈家挤掉了, 成为了专供宫内散花绫的大贾!

说来好听,巨鹿陈家如何不知散花绫的织造之法是他们陈家的立身之本?怎会霍能出些钱,他们就卖了?多钱也不该卖啊!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在这桩交易背后,霍家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在霍仲孺看来,霍能是有手段的,也是可以联合的对象,

至于会不会反噬,霍仲孺想过,自信的觉得不会,

笑话!

我大儿子是霍去病,二儿子是霍光,稍微抬起手指就能按死他们,他们如何能反噬到我家?

边走边想,却追不到霍能了,霍仲孺彳亍在原地,寻思着明日再说,他们应比自已更急切,等着霍能再来找自已就是。

正要转身回家,忽然想到,嬗儿不许自已回家了....摸摸腰间的铢钱,霍仲孺腰杆硬了不少。

“哼!不回去就不回去。

我自已在外,还能饿死不成?!

嬗儿这驴脾气,和他爹一个样!”

想着去找哪个地方喝酒消愁,又想到这不是在家里能偷摸的喝,在外是有禁酒令的,除非是在特定的节日,或皇帝下诏,平日里偷喝酒要被抓起来的,

故,城内也没多少卖酒的地方。

大汉禁酒,根源在于粮食不够吃。若百姓湎于饮酌,粮食都拿去酿酒了,是糟蹋粮食,所以在汉时禁酒之风最盛,别的朝代就没这么苛刻了。

“霍仲孺?”

“仲卿!你怎么在这?!”

霍仲孺大喜,

只见卫青驱着一辆轺车,轺车平日里出行极常见,多是四周裸露的设计,可这辆轺车不同,用一圈鸾雀帷帐包好,看不清车中坐着的是何人。

霍仲孺心里嘟囔,

排场还真大!穷得瑟!

又瞬间瞳孔猛缩,他忽的想起一件事!

能让卫青为之驱车的,天下间恐怕就两个人吧!

“草民参...参见陛下!”

“你倒是不傻。”帷帐中传来富有磁性的声音,“来,上车吧。”

霍仲孺不敢推辞,只能低着头上车。

听着霍仲孺坐稳了,卫青继续驱车赶路,

车内又香又暖,霍仲孺视线只能看到盖着白虎皮的双腿,腿上放着一个金银镂空的香炉,香炉烟袅袅,十几道香味混杂在一起,霍仲孺却只能闻出几道。

刘彻手捧着香炉,也在好奇打量着霍仲孺,

此人竟能生出去病?!

除了面容帅气,与去病眉眼相似,真看不出他是去病的阿翁。

有意思。

“你可闻出香炉内,香烟有几种?”

霍仲孺忙答道,

“禀陛下,草民不淑,只能闻出五种。”

“哦?”刘彻来了兴致,“你竟能闻出五种?来,与朕说说!”

刘彻一眼就看出了霍仲孺也是个玩家,终日走马饮酒的那种,玩家之间亦有高低,

“草民闻出了椰叶香、同心梅、含枝李、沈水香....”

“哈哈哈,你说得不错,那还有一种呢?”

霍仲孺吸了吸鼻子,

“这诸道香气中,有一道味如蜜,若草民没猜错的话,应是草木香。”

“不错。

你一下能闻出五种,还算是不错。”刘彻随手一抛,将金银镂空香炉正好抛到霍仲孺怀里 霍仲孺手忙脚乱接住,

“赏你了。”

“这!草民无德无功,哪里敢....”

“朕赏你你就拿着,哪来的如此多废话,你给大汉生出个冠军侯,朕赏你千百个香炉都不算多。”

霍仲孺被刘彻夸的脸上发烫,胸膛中忽生出愿为陛下赴汤蹈火的觉悟!

“听说你要给去病再纳个妾?”

霍仲孺顿时僵住,热情被一盆凉水扑灭,虽没说什么,但眼中透露的情绪再情绪不过,

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要知道,自已刚有这想法,嬗儿就把霍能赶走了。后脚自已就去追霍能,在街上又碰上陛下的轺车,前后不过几十息的时间,陛下就知道了?!

这,这是何等的手眼通天!

刘彻对霍仲孺惊骇的神情很是受用,眼中闪过得意,

问道,

“你定是好奇,朕如何知道的吧?”

霍仲孺沙哑道,

“陛下手眼通天,天下任何事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

“哈哈哈,这话说得不对,有太多事朕都不知道了,

你要为去病纳妾的事,朕是猜到的。”

“猜?!”

这都能猜到吗?!

刘彻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实则他对霍家的关注很密切,霍能一进洛阳,就被刘彻盯上了。霍仲孺和霍能碰面,那还能是因为何事?就是要合作共赢呗,合作共赢的手段,莫过于结姻。

推出这一事后,刘彻只需要猜,霍能是想和谁结姻,无非三个人,

霍去病,霍光,霍嬗。

怎么看,都是霍去病名声更大些。

刘彻暗道

霍能野心倒是不小啊。

霍仲孺问道,

“陛下,那您看,这门婚事?”

刘彻正要开口,轺车停住,卫青拉开帷帐,瞪了霍仲孺一眼,

“到了,下车吧。”

“好,多谢仲卿。”

卫青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跟着陛下,霍仲孺走进了一处府邸,刘彻来洛阳后,就是住在这。

“喝点?”

刘彻看向恭敬跪坐好的霍仲孺,霍仲孺害羞道,

“草民想喝。”

“想喝,喝就是了!包桑,去拿两坛酒。”望向卫青,刘彻说道,“仲卿,你也坐,一起喝点。”

卫青跪坐下来,正对着霍仲孺,

“喝酒,微臣就不喝了,此月禁酒,喝酒乱法。”

闻言,霍仲孺脱口而出,

“陛下都开口了,仲卿你就陪着喝点吧,你为食万户的长平侯,喝点酒算什么。”

刘彻看了霍仲孺一眼,又笑着对卫青说道,

“是啊,堂堂大将军,英雄就是要配美酒!”

“陛下,我不喝。”

卫青目视前方,语气生硬,把刘彻噎得够呛,可刘彻眼中反而闪过开心。

见卫青敢如此顶撞陛下,霍仲孺脸色煞白,还要开口说什么,刘彻伸手拦道,

“不必多说了,仲卿的性子朕了解,他说不想做的事,朕求他都没用。”

也确实如此,卫青谥号为“烈”,想想谥号中带“烈”的君王臣子,那都是何种性格。

“唉!”

霍仲孺长叹口气,不敢说话了。

刘彻微笑道,

“仲卿不一样,所以你们都是臣子,唯独仲卿是朕的朋友....”

卫青咳嗽两声,有些破功,

“陛下,您说的再好听,我也不喝。”

“不喝,不喝,你要喝了,朕才不高兴呢,你就不是朕认识的仲卿了。”

正交谈间,包桑捧着两坛酒走入,拍开酒坛,扑面而来的酒香四溢,霍仲孺深吸口气,光是闻着就要醉了!

“一坛为九醖,一坛为醇酌。”

霍仲孺听都没听说过,

刘彻继续道,

“荐宗庙的酒,都是要酿三次以上,如此才可味厚醇香,

第一次酿是用粗米和麦,共三斛,可得酒六斛,此时酒中水多,易腐蚀发酸,所以只能多酿几次。”

“陛下,此酒名为九醖,莫不是酿了九次之多?!”

霍仲孺失声问道,难以想象,酿了九次的酒,会花费多少精力和财力!

“比九次还多,只不过用九代之。故此酒正旦酿,八月才能成。”

霍仲孺愕然,说不出话。

自酌一杯,刘彻饮下,舒服的长呼口气,把玩着酒爵,说道,

“父皇爱饮酒,朕也爱饮酒,汉家皇帝自都爱饮酒,朕知道牛儿也爱饮酒,但他却从来不喝....”

“对了,霍光爱饮酒吗?”

霍仲孺想了想,

答道,

“从未见他饮过。”

刘彻点点头,

河南霍家的底已经被他摸透了,

“朕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霍仲孺刚提起酒爵,凑到嘴边,就被刘彻打断,只能放下酒爵回话,

“草民都听陛下的。”

刘彻想了想,

“朕想着去病都有妻室了,再纳个妾~倒也可以,唉,想想还是不好。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去病的爹,想怎么安排他婚事都行,但好歹去病也大了,你再安排有些说不过去。”

“陛下,您说的是,草民觉得这桩婚事,要不还是算了吧。”

“霍家是牛儿的鼎力之助,却人丁稀薄。就那几个人,想帮牛儿忙,人手也不够啊,能与河南霍家联姻合并,对你们、对牛儿,都是好事。”

霍仲孺似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陛下,姻还是要结?”

“要结。”刘彻继续道,“朕想着,去病太大,霍嬗太小,怎么看都是中间的霍光更合适些,正好他也到了婚嫁的年龄,